【恋如雨下24h/16:30】飞奔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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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症海
状态不好只能这样了
ooc/不知所云/又臭又长
1w5+一发完
注意避雷
信我,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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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德先生,关于你和艾梅小姐的约会经费申请,我于昨日已经驳回,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艾尔海森准备开始整理文件,头也不抬:“教令院的经费只供于有学术价值的东西,这样的私人问题还请自己努力。”
伯德唉声叹气:“可是我觉得关于爱情婚礼的研究也能算是一种学术研讨话题才对...”
他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他和艾梅相遇得太晚了,如果早知道会遇见艾梅,那么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成为更好的人,尽管他活成了这样,但是他还想给艾梅更好的东西。
伯德想要去给艾梅买红玫瑰,想给她定戒指——他打听到女孩子喜欢这些,他昨天晚上在房间里打了一晚上的气球,红的黄的紫的蓝的都有,他费劲了心思把气球串起来装饰好,然后看着这些便宜货发呆怀疑自己。
艾梅会喜欢吗?
“但是你的目的是给艾梅小姐一场浪漫的约会,请不要再重复昨天的对话了,你的下一句是:你做出了许多研究贡献,但是这些过往的事情与现在申请的课题无关,所以只能驳回。”
好像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想要什么就必须有人送到自己的手上,无视坎坷的万里奔赴,总是痴心妄想。
艾尔海森打开今日的第一份课题报告,上面写着《关于瞑彩鸟语言研究》
这份课题申请他看过。
艾尔海森不动声色的皱眉,教令院的工作效率真是越来越低了。
他正准备去询问递交文书的工作人员,却听见伯德有些疑惑地说:“可是艾尔海森书记官,这是我第一次来找你啊...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伯德眼神黯淡,他知道他在说胡话,他知道他在痴心妄想,但是他还是想要试试,就算是梦,那也要是圆满的吧?
艾尔海森终于发现那点微妙的既视感。
他重新坐下来,扫过墙壁上的日历,本来应该是一个×的“昨天”,此刻干干净净,变成了“今天”。
上面显示今天是3.13。
梦?
艾尔海森看着伯德:“没有。”
谁的梦?
花瓶里应该还要有一束帕蒂沙兰,那是昨天下班的时候助手放上的,他记得花瓣稍微有些枯萎了,现在花瓶空空如也。
轮回?
旅行者向他描述过花神诞祭,基于虚空系统所实现,现在虚空已经取缔,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情况。
艾尔海森目送伯德垂头丧气的离开,手指微蜷。
窗外树影婆娑,将树的模样用光画在地上,分明是万物初醒的清晨,他却无端的有一种——现在的平静不复存在的感觉。
很奇怪。
火车在轨道上的运行走到了头,于是只能搭载着灵魂驶向过去。
他得去找一趟小吉祥草王。
如果明天无法到了,那昨天要做什么,那现在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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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书记官...现在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
助手为难的和他对视,艾尔海森指了指桌上那一堆处理完毕的文件,语气平板无波:
“我已经处理完了,今天不会有加急的文件,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艾尔海森无视助手震惊的眼神,离开教令院,犹豫一瞬,走向净善宫。
如果是他的记忆出问题了,那或许还能修养解决。
但如果是真的涉及到时间的“规则”...
“这很麻烦。”纳西妲理解了艾尔海森描述的症状,查询关于艾尔海森的世界树数据,露出困惑的表情:“按理来说,时间不可逆转,正如未来的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与其说你身上的时间开始倒流,不如说你的未来已经消失。”
纳西妲解释着:“环绕在石柱上的蛇,把头到尾巴比作人的一生,那么你现在已经失去了尾巴。”
“因为身体无法往前走,所以灵魂正在倒带,开启了自检。”
幼童般的神明向艾尔海森解释着:“现在你的人生,缺少了最重要的数据,所以导致无法运行,你必须要找到他。”
“然后呢?”艾尔海森问着。
纳西妲的小手捧起信徒送给她的劫波莲:“在最重要的时间节点,重新做一遍你当时做的事情,补全你的数据。否则,你会逆流到虚无。”
她将其中的一朵莲花递给艾尔海森,带着轻轻的笑意:“这是世界树的端口,当你开始怀疑自我的时候,它会告诉你正在逆流的。”
艾尔海森接过,表情不变:“世界树...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纳西妲语气轻快:“超级重要的东西,所以不要随便把它弄丢哦。”
如同春天碧汪汪的湖泊,纳西妲和他对视:“当倒带到某个节点,我可能无法帮助你,你是我的子民,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她认真地说:“等你再次拥有未来的时候,再还给我吧。”
“那...我逆流到虚无,这个世界会发生改变吗。”艾尔海森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纳西妲摇了摇头:“你的情况和我所见过的都不一样,这是一场注定漫长寂寞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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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人生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抱有侥幸心理的想着:“如果我能重新来过呢”,只要能从头来过,那就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会遇见什么样的问题,躲开困难,抓住机遇,好像如果能从头来过就能改变一切一样。
艾尔海森坐在椅子上边发呆。
从头来过的一天。
今天和昨天并无不同。
他提前完成了工作,他从宝商街逛到大巴扎,好像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等到他无所事事的回去,想起看见的那份关于瞑彩鸟的文件,看见助手正在将帕蒂沙兰小心的插入花瓶。
只要再往前走一点..
艾尔海森看着,最后坐在办公桌前。
“有什么意外情况吗?”
“没有,书记官大人。”
艾尔海森坐在书桌前,一种古怪的情绪笼罩他,不想回家。
为什么不想回家?
艾尔海森在桌前静坐一夜,想让自己熬过这个夜晚,防止“昨天”的到来。
他捧着书,外面夜色渐深,最后只剩下零星几点灯光,他安静地等待着时间钟表走向零点,走向他本应该拥有的“今天”。
世界在他的眼中扭曲一瞬。
钟表上的齿轮诡异的卡壳片刻,艾尔海森的宇宙开始倒带,花重新消失,日历上的×又少了一个。
灰白的情绪裹挟他,一阵头晕目眩,呕吐感涌上喉头,被他硬生生压下。
艾尔海森从床上起身,捂住嘴,小幅度的调整着呼吸。
失败了。
外面依旧一片夜色。
这是3.11的凌晨。
花...
他摸索出纳西妲给他的花,松了一口气。
还在。
他怔愣般的看着花,不是幻觉。
他的人生开始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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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查阅着关于时间旅行的资料,听见学生们在那抱怨:
“早知道那本书会烂尾我就不追了。”
早知道。
艾尔海森琢磨着这个词,脑海中浮现某些思绪。
他旁听了一会儿,学生们在谈论的那本书是稻妻的轻小说,据说开头写得特别好,但是不知道作者在想什么,给了他们一个简直莫名其妙的结局。
好像是关于重生的故事。
他们抱怨着,主角最后做的选择简直无法理解,都拥有那么大一个金手指了,为什么不去大杀四方,还甘愿走那么一条歧路。
“怎么重生了还这么落魄,说好的轻小说是能够轻松阅读!怎么莫尔还是会选择去屠龙啊!他最后还是废掉了!我真的无法接受!”
选择。
边上的女孩安慰她:“哎呀,这是为了救贝娜啦,他这一辈子救遇见这么一个喜欢的人。”
“公主不比贝娜好吗?贝娜明明那么普通。”
人拥有思考的能力,可以根据未来的情况进行调整,但是谁也不知道风起地蝴蝶扇动的翅膀,会不会在奥摩斯港掀起海啸。
命运是个很狡猾的东西,先给你看看被你改变的未来,然后也许当你为这改变的未来喜悦时,在更远处的未来也许还有一场暴风雨等着你。
也许最初的悲剧改变了,但是更大的惨案还在酝酿。
艾尔海森垂眼。
但是如果一切都能重来...
艾尔海森将书籍往后翻,上面写着。
“生命其意义在于只有一次。”
每当自己做下一个选择,未来的路就会明晰一分,不论好坏。当他们选择在考试前复习,他们也许就不会挂科;当他们选择认真听课,也许就不用复习,无数个选择堆成背包里的行囊,成了和命运对抗的筹码。
糟糕的未来叫咎由自取。
美好的未来叫天道酬勤。
在这段无法重来,仅有一次的人生里,所选择的每一条路构成了自己。正因为是自己,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正因为是这样的选择,才有独一无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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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能看见选择之外的事情的确很有意思。
偶尔醒来的时候,眼角会有潮意,但是无关紧要。
他尝试过某些极端办法,疼了一瞬,直接往前退了一天。
算了,没必要折腾自己。
艾尔海森工作效率翻了个倍,毕竟是第二次完成这些工作,他拥有了更多的时间。
他去大巴扎去看了妮露的舞蹈,确实动人心魄,也难怪那有人经常说生命里要是没有浪漫那也太无聊了些;
听那些没听过的故事,尝试没有喝过的酒,很少碰的甜品,艾尔海森觉得这样的日子...的确比日复一日的工作要有趣。
奥摩斯港的一只猫丢了,从来无人踏足的桓那兰那现在好像重新拥有了新的生机,北边沙漠的风埋了无数具尸体,本来要来表演魔术的人缺席了,晨曦酒庄的酒超级好喝。
房子里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不是他的。
发夹,挂画,还有一些颜色张扬的衣服。艾尔海森知道他们的主人是谁,好像在晃晃悠悠的逆流里,无法察觉的时候,它们就放在了洗漱台边,书柜上,角角落落里出现了很多东西。
留下一段熠熠生辉的岁月。
艾尔海森想起了卡维。
他有点想和卡维聊聊了。
艾尔海森给书桌前的花瓶换上新的须弥蔷薇,彻底坏掉的耳机又变得能用了,但是现在的艾尔海森反倒对它陌生。
他并不是一个怀旧的人,用不了的东西就换新的,适应新的了,旧的东西就可以彻底忘记了。
以至于现在艾尔海森看见这耳机,反倒不是见到“老友”的快乐,而是需要重新适应的麻烦。
他变了。
艾尔海森的灵魂审视着自己。
他已经有了新的耳机,他已经走向了全新的人生,现在的他终究不是过去的他。
逆流的人生,真的会有意义吗?
“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寻找意义不过是在给自己的彷徨寻找慰藉。
他苦中作乐地想,至少工作变得简单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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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近一些,他就能再见到卡维了。
逆流把离别变成了重逢,让往日失去的东西重新拥有,将现在的拥有重新失去。
贯穿他整个学生时代的,最重要的人。
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物是人非?过去的岁月和过去一起埋葬了,他已经走向未来了,但是过去的事物再次出现,他该怅然感叹吗?
只剩下影响最大的“事件”了。
就将一切都交给逆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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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艾尔海森你下班了?”
卡维整理着行李,语气随意:“饭在桌上。”
“卡维?”艾尔海森几乎生涩地念出这个名字:“你去哪?”
名字也会变得陌生吗?
卡维几乎要气笑了:“不是你赶我走吗?阴阳怪气爽了不认了?就算你不要我我也有地方住!我现在可是接了个大单子!”
“我错了。”
艾尔海森说着。
“我告诉你艾尔海森,道歉是没有用的!”卡维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准备继续输出,反应过来后差点咬住舌头:“你说什么?!”
他们两个零零散散互怼了不知道多少次,从来没有人认真的道歉,这一句给卡维脑子思考得卡机了,他甚至有了一种“我好像做了巨大的错事”的古怪负罪感。
艾尔海森换了更正式的用语。
“对不起。”
卡维觉得自己还在梦游,猛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自语:“这是天塌了还是地裂了,艾尔海森居然会道歉?开玩笑吧?”
那可是艾尔海森!
逻辑理论无懈可击的艾尔海森!
他怎么可能道歉!
他这才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艾尔海森,终于发现点微妙的不对劲。
不一样,这个人和昨天那个艾尔海森不一样。
卡维皱眉:“你是从哪里来的艾尔海森,怎么这么奇怪?”
刹那间,艾尔海森脑内一片空白。
开玩笑的吧?
他在时间长河里逆流而上,从一开始的逆流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他见过很多人,提纳里,赛诺,旅行者甚至是小吉祥草王,他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甚至在他呆得腻烦了去找小吉祥草王的时候,她也需要艾尔海森拿出证据。
但是为什么...
这是“现在”的艾尔海森和卡维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卡维,卡维只用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被堵住的情感阀门刹那间被海啸冲开,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得疼,他将自己放在铁壳子里沉入深海,未曾想过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刻。
金色的阳光给乌云镀上一层金边。
卡维的目光带着试探:“喂,艾尔海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很难过...吗?”
/
很难过吗?
艾尔海森呼吸放得很轻,卡维试探着抱住他,见他没有反抗,便抱得更紧了些。
“艾尔海森...你在哭吗?”
“没有。”
艾尔海森低声说。
他哭不出来。
医学上有个词语叫“脱敏治疗”,是针对过敏性疾病的过敏物质的治疗方法,过程很痛苦,一般治愈之后,还有复发的可能。
他们说他看上去沉稳内敛,很快就会好的。毕竟好像也没有很难过。
他们又说艾尔海森先生你应该认清现实,你知道卡维先生已经不在了,死者已逝,生者仍将继续或下去,苦难是暂时的,未来是光明的,要开心,要笑,要好好面对生活。
他们提议去旅行,去恋爱,去多交些朋友,去放松自我,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走下去,什么都会变好的。
干呕感又涌了上来。
艾尔海森轻声说着:“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卡维。”
今天他由于一些公务,回来得晚了些,等到他回家开门的时候,卡维已经带着行李离开了,只剩下冷掉的饭菜。
艾尔海森不觉得有什么。
他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既然他们能在学生时代的分道扬镳之后再次遇见,那么这次的分别也是在为了下一次遇见做准备。
等卡维想明白。
等自己学会爱。
但是诸行无常,万般皆苦,本来还在期待重逢,但是却猝不及防的听见永别。
艾尔海森不信,他去求证。
卡维是救人而死的,他的名字被很多人赞颂,连带着他的作品去的人都多了些,也许是在怀念老友,多莉还标明了“这是本时代最伟大的建筑师卡维先生的作品”,这很好。
很多人都在纪念他,就连不知道他的人都开始学着认识他,还有人出版了文章,名字叫做《我敬仰的卡维学长的一生》,没有一个字提到艾尔海森,卡维的人生就好像突然和“艾尔海森”无关了。
全世界都接受卡维已经死去了。
除了他。
他去研究死亡,死亡的原因太多太多了。
有的人死于忠义,在炮火城墙里为了家国而死;有的人追寻爱人的脚步,说爱是生命里唯一的意义,这叫殉情。天灾人祸,世间种种,轻而易举的就能结束卡维的一生。倒不如说,为了别人的生命付出,也算是一种让人敬畏的死亡方式。
但是艾尔海森不甘心。
他们不久前才重逢,他不久前才心动
但他又没有那些过分猛烈的情绪
只是,有些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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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接受卡维彻底离开的事实。
这种东西接受起来没什么困难的,对吧?
不会有人拉着他去大巴扎看跳舞,不会有人拉着他去听故事;不会有人把食物的味道一点一点的形容出来,告诉他好吃与否;不会有人再来着他去喝酒,两人点评着酒的味道,从配菜吵到主食。
没胃口。
这无所谓的。
他省了很多麻烦。
他不会在宝商街捡到醉鬼,不用在半夜三更起床给人开门,不用吃那些油腻的夜宵,不用在下雨的时候出门给人送伞,吃饭的时候不用准备两副碗筷,甚至睡觉的时候都能睡得好些。
失眠。
没什么大不了的。
艾尔海森将卡维存在的痕迹一点一点抹除。
墙壁的挂画、桌前的花瓶、柜子里的盘子。
衣柜里的发卡,小狮子挂坠,卡维费力制造的铁盒子隔音间。
空荡。
隔音间里真的很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看着那些铺满的吸音棉,心说就是这些东西把卡维的声音关起来了吗?
艾尔海森无趣的戳了戳,想从里面找出点卡维的声音来。
算了。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人都没了,算了吧。
他并不觉得悲伤,疼痛,他只觉得这个世界空空荡荡。
艾尔海森用了一年的时间彻底将卡维从自己的生活里剔除。
过分执着一份无法挽回的东西,也没必要。
他只是缺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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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未来。”
艾尔海森说。
“啊——?”
卡维瞪大了眼睛:“什么?未来?那现在的艾尔海森去哪里了?”
他急速头脑风暴:“你发生了什么意外穿越了吗?未来毁灭了?世界末日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艾尔海森才稍微有了些真实感,他看着这个如此鲜活的,闪耀的卡维。
“我是因为你才有这段旅程的,世界还算和平。”
艾尔海森:“你想见现在的艾尔海森吗?”
“也不是很想。”卡维松了口气,表情微妙地说:“我还在生气呢...”
将现在的艾尔海森和未来的艾尔海森分开,卡维倒是没那么生气了,选择心平气和的和他交流,他这才发现他们平日的生活有多么无法理解。
为什么他们明明是两个成年人但是天天都在吵架啊!
“欸你说你来自未来,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卡维来了兴趣,颇为好奇地搬了张凳子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死了。”
艾尔海森说着:“你死在了沙漠和须弥新修的商路中,当时沙暴突发,你为了拯救随行同伴,和同行者迷失在沙漠里,你们误入赤王陵,避无可避,只能选择了往前走,你们遇见了魔物,为了同行者的存活,你选择引开魔物。最后,你死了。”
他熟练得像是亲历者一样。
“根据旅行者的调查,你坠入了黄金梦乡,失去生命体征。”
“哦....那商路最后开通了吗?小梅怎么样了?和我一起的倒霉蛋没事吧?”卡维若有所思。
“商路...商路很成功,它成为了沙漠和雨林的重要纽带,无数沙漠人走出来沙漠,须弥开始正式走向联合统一,沙漠的孩子很多都能在教令院上学,很多人因此收益。”
他组织着语言:“梅赫拉克被送到珐露珊前辈那里,它记录了你的死亡原因。艾梅被你保护得很好,现在在和一个男的谈恋爱。”
卡维拍了拍箱子:“那还不错嘛!珐露珊前辈可是赫赫有名的机关专家,小梅你赚大发了!”
小梅数据紊乱一瞬,简单的表达出开心的表情。
艾尔海森静静的看着他。
“所以,如果知道结局会这样,你还会去吗?”
“我当然会,这并不是什么很坏的结局。”卡维悠哉的笑着:“沙漠的孩子们可以学习知识,那么人们对他们的偏见也会少一些吧。”
“即使你会死?”
卡维大为惊奇地看他:“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我明知道我会死,难道我就不去了吗?”卡维笑着说:“现在你还提醒我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因此逃过一劫呢。”
“艾尔海森,你肯定知道,有些东西是一定要去做的,就算我知道我可能会死,我可能会残疾我可能会受伤,难道我就不能去了吗?如果说命运已经注定,那我注定是要去。”
“这是出于我本人的想法,我自己所做的选择,那些外在的东西都不重要。”
他放松了心情和艾尔海森聊天:“因为我想这么做,所以我一定要这么做,死亡和受伤那都是之后的东西,我的无数个选择构成现在的我自己,所以我肯定要去的。”
艾尔海森垂眼。
“嘛你之前说过,你从来都不后悔,我也一样。”
卡维提着箱子准备离开,向艾尔海森挥手告别:“我走啦!未来的艾尔海森!你脾气变好了不少嘛!”
“我有后悔的事情。”
艾尔海森突兀地开口:“我很后悔,没有在这天拦住你...还有...”
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还要说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会改变。
月明星稀,窗外一片安静的夜色,像是浓的化不开的墨,他们此刻在这方小小房间里,暖黄的灯光笼罩他们。
鬼使神差般,卡维缓缓开口问:“对了还有件事儿...艾尔海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艾尔海森低头,缓缓开口: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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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依旧逆流,艾尔海森避开了和卡维的吵架,他花了比往常更多的心思来观察卡维。
他们之间谁更熟悉谁,说不好。但是卡维一眼就能看出他来自未来,看见他身上的的风雪,看见他没对任何人提起的难过。艾尔海森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卡维到底看他看得有多仔细。
“艾尔海森你今天不对劲啊——?”卡维摸着下巴观察着他:“这么感觉怪怪的?”
“你...”艾尔海森无奈:“我已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哦。”卡维眨了眨眼:“那我不问了,反正你还是艾尔海森对吧?”
他好像无关紧要,毕竟他不知道。
艾尔海森拿着书,脑子里一点一点整理着他和卡维的故事。
最重要的那个时间点,是什么?
时间不断后退,从和卡维的第二次分道扬镳又变成了现在的平淡生活,卡维包揽了家务和三餐作为房租的折扣,现在正在勤勤恳恳的做早饭。
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热气扑腾,闻着味道应该差不多了,听见卡维拿碗的声音,艾尔海森便收了书,坐到饭桌边上。
卡维把炖肉端了上来,一边啧啧称奇:“我还是不知道你怎么把炖肉做成饼的。”
艾尔海森挑眉看他:“你要是真想学我可以教你。”
“哈!”卡维不屑地拒绝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吃炖肉吧!我才不会学做那看起来有毒的饼。”
艾尔海森拨动食物,将肉送进嘴里。
“好淡。”艾尔海森说着。
“有吗?”卡维咀嚼了番:“放了两勺香辛料了,味道和饭店里做得一样啊。”
“哦。”艾尔海森看着卡维,想起来了:“你以后都是放三勺的。”
他之前没有和卡维说过他的口味,但是炖肉在某个时间之后确确实实变得符合他心意了起来。这些东西藏在细节里,也许是皱眉被看见了,也许是吃饭的勉强被发现了,于是对方调整,将弥足珍重的关照放在每一个相处的瞬间。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放三勺的。”
卡维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花瓶里不要放过于艳丽的花,装饰的颜色最好是黑绿灰,随身听要放在你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炖肉的香辛粉要放三勺,你好麻烦啊艾尔海森。”
他叹气:“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事先说好,违背我审美的东西我可不会做,那个隔音房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以后会知道的。”
“神神叨叨...”卡维嘟囔着。
和人相处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分享时间和生存空间,艾尔海森才意识到卡维和他一直有做改变来调整相处。
他们曾默不作声的调整着双方,彼此从陌生走向熟悉,但是现在...
艾尔海森看着在梅赫拉克上调节模型的卡维。
他知道这即将要重演的人生是什么,这称得上是在学生时代之后,艾尔海森最“酣畅淋漓”的一段的旅途。
/
他们谈论爱。
卡维:“你难道不觉得爱情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东西吗?他们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多么不可思议!他们选择了对方,于是他们的知识开始融合,习惯开始改变,他们的心脏为对方而跳动,不可思议。”
艾尔海森瞥了一眼他:“你难道不觉得爱是恐怖的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卡维瞪圆了眼睛。
“所谓爱情,只是人类需要繁衍用来说服自己的激素骗局,还有,像你这种人一旦投入爱情就会过分投入,你最好不要轻易沾染它。”
卡维:“那如果我说我爱你呢?你总不会觉得是我想和你生孩子吧?我怎么可能会把所有的我投入爱情里,我又不是只有爱情,再说了,我谈恋爱又不会飘上天,我就算真飘了——”
“最好祈祷我会接住你。”艾尔海森的手指捻起书页:“如果我们两个谈恋爱,只能是你或者我想不开,或者有一种动机叫‘搭伙过日子’,你现在就是离异的带娃单身男性,我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收养你罢了。”
“你有人道主义?”卡维诧异地问:“还有,什么娃?”
“梅赫拉克,那现在就搬出去。”艾尔海森抬眼:“你和我谈论爱情,我可以用哲学,生物学,历史学列举无数个例子来驳回你的观点,但是我也并非要否认爱情。”
“你爱你的建筑,我爱我的书籍,你感叹于人类双方之间的爱,可惜人类本身就有局限性,多了少了,就变成了痴男怨女,不死不休。爱也需要区分,健康的,或者疯狂的,因此需要分开谈论。”
卡维马上接话:“但是,它们是共通的。”
艾尔海森合上书:“你觉得变态跟踪狂和正常恋爱的爱人有共同点?”
“爱的动机。”卡维竖起了食指:“你和我出于什么去爱?”
艾尔海森一时无言。
“爱是为了成为更好的人。”卡维露出胜利的笑:“那是人类走向文明的节点,因为在憧憬好的东西,所以才会去爱。”
“诡辩。”
艾尔海森懒得看他:“如果你不愿意和我把爱一件一件的分类,然后分开谈论,样的理由无法说服我。”
“我当然愿意和你谈论,那第一个例子我们要说什么,说你和我吗?”卡维笑眯眯地:“假设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如果我们两个谈恋爱,除开你说的动机,你觉得还有什么理由?”
“唔...我想想...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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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谈论浪漫。
卡维说浪漫是人类活着的必需品,浪漫主义像是在现实的沉重里建起的乌托邦,让人有勇气去面对未来。
艾尔海森反问他,现实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卡维沉默一瞬。
艾尔海森告诉他,现在的花还在开,大巴扎的祖拜尔剧场又有了新的成员,她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像卡维你这种浪漫主义者总是情绪化的过分极端悲观活着乐观,当你把现实描绘得完美的时候,现实根本没有那么好,反之,现实也没有那么不堪。
至少没到像现在需要虚无的浪漫主义来支撑的地步。
卡维气笑了,说着你要否定我吗?你要否定我选择的路,否定我的一切吗,像你这种现实主义才是最可悲的吧,完全无法感受到浪漫和美,枯燥的一辈子无趣至极。
艾尔海森见把人逼急了,才悠悠开口,如果你要和我谈论浪漫,我会告诉你,我觉得浪漫主义是虚无的,但是如果像你这样的人去追逐它们,那还勉强有可用之处。
卡维若有所思,所以我不应该谈论浪漫主义本身,我应该和你谈论追逐浪漫的——我自己?
本来就是。艾尔海森说,任何一种主义都是因为有践行他们的人才有效,正如你在追求浪漫主义,浪漫主义才因为你而特殊。
所以不要掉入掉进“极端”的陷阱,不要被情绪支配。
好吧好吧。卡维无奈摊手,你说得对,你天生在现实主义里,你在地面上,永远看着浪漫者的腾飞。
不。艾尔海森说,我在地上,在枝桠上,在山顶,在天空,在云端。
我时刻在见证,观察,思考,准备腾飞。
/
他们谈论孤独。
卡维:艾尔海森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偶尔会很孤独?
艾尔海森:你太闲了。
卡维:会有这种感觉的吧?毕竟人类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没有人能真正的理解你,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和你不一样,多么恐怖。
艾尔海森:所以人类总是在寻找同类的路上,兴趣爱好,相似的童年经历,职业,专业,总能遇见能说话的。
卡维:你认真一点啊!你别敷衍我!
艾尔海森:那你还想让我跟你说什么?
卡维:你会不会感到孤独?
艾尔海森:不会。
卡维:但是我会,我会觉得我像个在舞台上燃烧的疯子,他们在为我的闪耀赞叹,但时刻等待着我的熄灭。
卡维:但现在说服我自己了,我已经很少觉得我会孤独了,现在只是太无聊了,我才想和你聊聊。
艾尔海森:你终于承认你自己无聊了。
卡维:因为我有城堡了,我在我的脑袋里,搭建了一个王国。
艾尔海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会感受到孤独吗?
艾尔海森:书。
艾尔海森:我阅读他们的文字,我和他们的思想短暂共鸣,人类的群星在文字里闪烁,我跨越的不仅仅是时间和空间,我跨越了灵魂,自我,和他们对话,去见证永远在闪耀的星空。
卡维:你不孤独,因为你有一整片星空。
艾尔海森:并且,我在和你分享它。
卡维:那你有空听听我的城堡吗?
艾尔海森: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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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谈论死亡,自由,信仰。
他们谈论祖拜尔剧场的舞剧,奥摩斯港的猫,兰巴德酒馆的新酒。
艾尔海森看着房子一天天变得空荡,卡维从熟稔开始变得小心翼翼,逆流的河水晃晃荡荡,终于将艾尔海森送回了他们重逢的那天。
是春天的第一场暴雨。
艾尔海森拿起伞,走进雨幕里,雨水打落刚开的花,粉的,白的,娇嫩的花瓣,一地乱花。
可能是受到卡维感染的缘故,他舍得在路上多看一眼那些花,这才发现地上的花瓣并不落魄,肮脏。
被风一吹的花瓣落到半空中,落到了积水上,就像天上的云奔赴到地上化为雨滴,它们从盛开的花瓣奔赴到积水上,留了一捧水汪汪的香,在此刻展现出惊人的,脆弱美感来,雨水比它们更晶莹剔透,娇嫩的花在此刻拥有了自己的水光。
就像——所谓爱情。
爱是为了成为更好的人。
艾尔海森无端想起这句话。
是的,是这样的。
即使这些花瓣在未来回泛黄,回腐朽,但是它们脱离了花,成为了自己,拥有了独一无二的,只属于自己的美丽。
即使只有一瞬。
即使无人欣赏。
艾尔海森在兰巴德酒馆前面找到了微醺的卡维,醉鬼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挡我看花。”
艾尔海森忽地笑了。
卡维眨了眨眼,这才困难的分辨出来人:“艾尔海森?我做梦了?不是吧怎么梦里都有你啊...”
“梦里不能没有我吗?”
“哈!”卡维短促地大笑,扶着墙站起来:“做梦的话...我什么都能做的吧?”
他放下酒瓶,扶着艾尔海森的肩膀,眼里亮着光:“你猜猜看我想做什么?”
唇畔上被柔软的东西碰到了。
卡维声音还带着哑意,几乎像是孩童的玩闹一般:“我想亲你。”
原来这么早。
就差一点。
艾尔海森叹息般地笑:“嗯,你亲到了。”
“我好棒!”
“嗯。”
“我做到了!”
“嗯。”
“你快夸我——”
“不会夸。”
“夸我好看,夸我帅,夸我是个天才,你怎么这么笨啊艾尔海森?”
“夸你讨我喜欢,行吗?”
“也行吧....”
“有多喜欢?有很喜欢吗?”
“嗯,很喜欢。”
/
时间它还在慢慢往回走。
艾尔海森查阅了大量的书籍,试图演算蝴蝶效应。
他想让这段旅程变得有意义。
无数的草稿纸铺在艾尔海森的卧室里,他必须加快演算进度,否则逆流的那一天回让所有的资料消失。
卡维的人生虽然他不算亲身经历者,但是也算略知一二。
莫名的,当艾尔海森将卡维的人际关系和经历的大事件全部列出来的时候,他想起变态跟踪狂来。
不,他才不是,只是刚好了解罢了。
卡维的性格分析,他的为人处世和每一次做出的选择,不断的调整演算,从天气到可能会喝的酒,从可能会说的话到引起的一系列事件。
艾尔海森补充着卡维的演算模组,熟悉的干呕感涌上。
翻飞的纸张在此刻归零,演算过程还需要更多的补充。
又是旧的一天。
艾尔海森从床上起身,开始重新记录演算结果。
倒带的人生让他可以肆意妄为,不管那些身体因素,他可以一直计算下去。
改变,怎么改变卡维的一生?
门被打开。
“艾尔海森?”来人揉着眼睛:“你也不用这么拼吧?不睡觉吗?”
艾尔海森愣住。
卡维抽走他手里的纸:“你在写什么?你在研究——我?”
他摸了摸鼻子:“这都是什么啊?怎么感觉我过得还蛮惨的,但是又有几分道理。”
这是...
艾尔海森反应过来,这是在他和卡维在教令院完成学术报告的时候。
卡维伸手,转了圈他的呆毛:“不睡觉吗?艾尔海森。”
“就算你无所不能也要休息吧?”
艾尔海森轻轻的眨了眨眼。
灵魂的疲倦涌了上来,卡维附住他的眼睛:“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想吧,今天好好休息。”
“现在是零点,到今天了。”艾尔海森反驳他。
“哦,那今天明天都休息。”
“我没有明天了,卡维。”
艾尔海森说着。
“我没有明天的。”
“你有,我说了有,就一定会有。”
/
他从没有卡维的未来一路逆流至此,从陪伴重逢到分离,现在,他们又再次相遇了。
好想要留住他。
艾尔海森将“绿河工程”的项目标在中心。
这是由小吉祥草王通过的提议,计划将沙漠和森林再重新修一条商路,让双方可以更好的展开交流。
卡维作为妙论派的优秀学生,当然也收到了邀请。
从测绘,实地考察,模型演算的前期工作一直到后期的建路工具,卡维包揽了大部分,他对这份收入不明的工作注入了十二分的激情。
卡维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只能靠其他改变来调整。
他并不担心那些大事,那是时代的洪流所决定的,并非单一的人类可以撼动。
艾尔海森脱力的靠在椅子上
他唯一能做的是…
如果...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艾尔海森——
他画出一道新的横线,分出一块独立的空白。
如果没有艾尔海森。
蝴蝶的翅膀,会刮起怎样的风暴?
艾尔海森将他经手的事件全都列出来,他的一生虽然称不上圆满,但好歹也见过万千风景,多多少少,该经历的也全都经历过了。
无数个日夜的演算终于得到了成果,艾尔海森几乎颤抖地看着墙壁上张贴的写满的数据,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殚精竭虑。
1.201%成功率。
艾尔海森看着木制天花板,将自己的存在置于赌局上。
卡维能活下来的。
蝴蝶的翅膀有1.201%的概率不会引发沙尘暴。
刚好,他也想见见祖母了。
艾尔海森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怔怔地看着那个数据,拿出了小吉祥草王给他的莲花。
“但是——可能会有更好的结局。对吗?”
日子就快到了。
/
他当然知道最重要的那个瞬间是什么。
是他和卡维的初见。
教令院开学第一天,他们在酒馆馆前相遇,卡维在和他的同伴讨论文字的图画中哪个表现力更强。
文字的坚守者在卡维的面前节节败退,艾尔海森实在听不下去,问他:你如何用图画表现梦?
须弥人不会做梦。
这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卡维打破了他的沉默,从此他们永远有话可说。
这次,他选择继续沉默。
艾尔海森拉低了帽子,穿着教令院制服,和在酒馆馆外聊天的卡维擦肩而过。
他没有多看卡维一眼,像是根本注意不到那抹璀璨张扬的金,向着人流里走去。
从此一个人走向逆流的虚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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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这一切都像个梦。
卡维漫不经心的在人群里瞥见那抹灰,猛然起身。
须弥城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新生的入学季总是这样,过往的人群一直从冒险家协会一直堵到教令院门口,卡维总是担心这么多人会不会把圣树的枝干压断。
教令院今天在迎新,布置了许多的气球,花,还有彩带,每个角落都有妙论派设置的氛围感机关。
有什么东西...错过了。
卡维往前跑了几步,眼睛忙于寻找,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被买花的婆婆扶起。
她慈祥地笑着:“去吧,孩子,我没事。”
卡维连声说着对不起,来回张望着。
你怎么敢谈论孤独?
卡维烦躁地把帽子丢给在人流那边大惊小怪的同伴,拨开人群,急促的呼吸着。
你明知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你注定就是孤独的,过于敏感的神经,过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旁人都不理解你,你是天才,你的路只能一个人走,最后的归宿就是在孤独里溺亡。
你逃不开它,杀不死它。就算你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欢呼,鼓掌,你也是孤独的。你觉得你有很多朋友,他们多好啊,他们安慰你的感情,收留你的彷徨,参与你的理想和计划,但是他们怎么可能懂你,他们会懂你在孤独吗?
卡维抓了把凌乱的头发,双手撑住冒险家协会的服务台:“凯瑟琳!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灰色头发的男生!”
凯瑟琳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没有,还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卡维深吸一口气:“见到了麻烦告诉我一下,挂1W摩拉的悬赏,我叫卡维,谢谢了。”
卡维上了个坡,试图找到刚刚的惊鸿一瞥,眼睛看见大巴扎入口处的人流,晃神间好像对上了一双绿色眼眸。
不,不是的。
卡维反驳着,有这样的人的,他会遇见的。
他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说得每一句话都会得到回应,他开一个辩论的主题就能得到截然不同的思考,有人会懂他的,所有的都会懂的,对方什么都知道。
盛大的奇迹会冲淡所有孤独。
少男少女们在笑,在聊天,在展望美好的未来。
卡维抬腿狂奔,起跳跨过铁匠铺子边上的花坛,发型全乱了,大巴扎的守门佣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从他的眼前飞过。
他不断调整着方向,第一次觉得去大巴扎的隧道太长,他急切地用双手推开门——
众人欢呼鼓掌,尖叫赞叹,西塔琴热烈而张扬,舞台上的演出就要到最高潮。
你怎么敢谈论浪漫?
你明知道浪漫在现实中并不存在实体,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会引起对方的共情,你不能在不是舞台的地方跳舞,你不能在不是剧场的地方演戏,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规定好了,世人都是冷漠的,看过了,赞叹了,也就结束了。
浪漫,浪漫,你要用什么去展现你的浪漫?用你的特立独行?用花,用彩带,用气球,用万人的掌声和欢呼?他们看见的是壮丽的演出,无人关心你会不会就要燃尽,你拿什么去云端,去展现你的浪漫?
卡维随便抓了个人,大声问着:“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灰色头发绿眼睛的人?”
那人还沉浸在演出的欢乐中,懒得管卡维。
卡维不满地“啧”了一声,扫视人群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扭头向另一个门奔去。
卡维反驳着自己。
他为了自己的浪漫而活,他当然也可以为了浪漫而死,在人类的历史中,死亡本来就可以盛大而壮丽。
去云端又怎样?失重又怎样?就此跌落深渊又怎样?
他还是坚信他会遇见的那么一个人,他能肆无忌惮地飞行,因为他有能够降落的地方,他们相互审视。
对方在地上,在枝桠上,在山顶,在天空,在云端,在他所有的目之所及的地方,就算世人无人欣赏,就算世人都只赞叹他的美丽,他也鲜活的存在那个人的眼睛里。
诸多缺点,诸多不足。
如果真的跌落了,那就去他眼睛的天空中腾飞。
卡维听见心脏越发剧烈的跃动。
在期待吧,现在他无比期待吧?
只差一步——
卡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见了鬼了他现在感觉心脏要炸了,他小心调整着呼吸,甚至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卡维推开门,将大巴扎所有的欢呼和掌声都放出来,粗粝的声音在那里唱:
“我的爱人啊,”
“你比蔷薇更芬芳,比月亮更纯白,”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不管我遇见你多少次”
“一千次,一万次,一亿次”
“我们一见钟情,然后开口说爱”
那个人站在聚砂厅的门前,站在那一片大片大片绽放的帕蒂沙兰前。
艾尔海森为艾梅指路:“大巴扎往那个方向就行了。”
手指刚好指到卡维。
卡维发自内心地,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找到了。
你怎么敢谈论爱情——?
因为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爱情的模样。
金色的彩带洋洋洒洒的飘扬回旋,黄金雨在他的手边落下,再往前走几步,对上那人的眼睛。
卡维清了清嗓:“你好学弟,我的名字是卡维,要不要认识一下?”
“你的想法不错嘛,学弟,我的名字是卡维,要不要认识一下?”
掌声雷动,欢呼热烈,西塔琴声悠扬,这个人带着美好和光推开命运的门扉,一步一步走近他的眼睛。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灿烂的笑意和滚烫的心脏,一如初见。
艾尔海森呼吸乱了套。
时间的齿轮重新卡上。
咔哒咔哒——
逆流的人生从此走向终结,花枯萎又再次绽放,瞑彩鸟飞过又再次离开,他们相遇了重逢了又再次分别,无数个场景在他的眼前闪过,纸页在他手里翻飞,万物变换,少年重新回归了青年,他的人生终于拥有了未来。
他只来得及给卡维一个仓促的拥抱。
命中注定吗...
他躺在床上,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气流从他的手边略过。
他脱力的躺在床上。
这缕风来自过去,也许亲吻过奥摩斯港的船只,也许路过阿陀河谷的雨季,也许拥抱了无数幼小的生灵。
它等了很久很久,才终于从艾尔海森的指缝间穿过。
3.14,凌晨。
神明小声在他的耳边说:“欢迎来到未来,艾尔海森。”
“晚安。”
她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痕。
拿走了小小的花。
/
尾声。
伯德还是拿着气球和艾梅约会了。
艾尔海森坐在酒馆外,看着纯情的少男少女躲闪对方视线。
没忍住勾了勾唇。
算了。
艾尔海森拿出之前听到的轻小说,想看看结局到底是什么:
名字很直白:
《勇者的第二次人生》
他抱着试探的想法翻开第一页。
[ 我重生了 ]
[ 这真是不可思议,我,莫尔,在小镇里落魄了30年之后,我居然重新回到了16岁的少年时期,我重新拥有了强大的魔力,健康的身体。 ]
[ 还有和公主的婚约,那些年被嫌弃的日子我可是还记着呢!我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 ]
[ 就先从在世界魔法学院里重新展露头角开始吧! ]
[ 魔法学院里,我因为是平民受过不少欺辱,我倒要看看在这辈子他们还敢对我做些什么! ]
艾尔海森的眉头逐渐皱起,他放弃阅读,直接翻到了大结局。
[ 我还是想要见到贝娜,虽然我屠龙,让我自己的辉煌戛然而止 ]
[ 但是我救下了我喜欢的女孩子 ]
[ 我这辈子,唯一的,最喜欢的女孩子 ]
[ 重来一次,我还是喜欢她 ]
有人敲了敲艾尔海森的桌子。
艾尔海森抬头,一片璀璨的金闯入他的视线。
“哟,好久不见!”卡维笑眯眯地说:“与其看别人的爱情,不如跟我试试呗——”
艾尔海森的喉头溢出轻笑。
这世界平平淡淡,立春之后,一树一树的花开;冬雪解冻,冰川消融,河水摇摇晃晃,走向属于它的大海。
所幸还允许小小的奇迹存在。
“乐意至极。”
你说爱情像是一个春天
于是我的眼睛和柔软的新芽连成一片绿野
恭喜你看完啦!
让我们说谢谢小草!
结尾化用了两首诗
分享给大家
六九冰开,七九燕来
你是立春之后一树一树的花开
这么久了,这么忍了
这么简单的梦是你
不容分说的还在
——冯唐
她开口说江南如一棵树
我眼前的景色便开始开花结果
——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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