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sting

万事顺意

献给阿兰的花束—3


*灵感来自《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cp雷兰   失忆雷X小白鼠阿兰

*世界观我流

*全文戳合集嗷


1.


假设。


生物的构造离不开水,水是一切知性的开端,感情与正义的承载。


雷内摸出口袋里的眼镜,半眯着书写板书,公开自己刚想的研究记录,在对峙的瞬息内,他的脑海中已经有呈现大致的框架,现在要做的只是将框架填充:在人的骨头里填充鲜血,随后等待血液生成组织和器官。


在以前的研究中...谁曾经给他看过记录,上面写着根据材料的性质不同,能承载的事物也各有侧重,毫无疑问,金属机械是如今人类最好的承载信息的装置,但是依然存在可以改进的地方。


“改进的地方?”雷内听见自己问。


“情感。”


那边的声音似乎在犯困,但还是提起精神回答他的问题:“猜猜看,雷内,记录的最好材料是什么,我想对你来说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水。”他敲着桌子:“你的说法有失偏颇,水能记录的只有那一瞬间的涟漪。”


“对,涟漪。”那个人说着:“你说的对,波长。”


粉笔和黑板摩擦,纷纷降下白屑,雷内后退一步,欣赏构建完毕的宇宙,安静三秒,缓缓开口解释他所用于搭建宇宙的材料:


“将生物体内的水含量进行适当调整,在不同的部位改变供给...根据现有资料,在不对大脑进行直接手术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雷内将粉笔丢到盒子里,看着台下一群认真记录笔记的人,彬彬有礼点头,露出笑来:“可惜组长对我的研究嗤之以鼻,我对我的方向也感到怀疑了呢...”


“怎么会!雷内!!你简直是天才!!”领导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来回张望他刚刚写下的笔记和台下的年轻人,毫无疑问,他的方向是合理的...不但合理且合法,完美解决了项目所受到的一系列桎梏,至于水元素的运用...还有什么人会比众水的子民更能明白方案呢?


他大手一挥:“雷内将会成为新的小组组长,科学院不需要自命不凡的人。”


领导人侧头看向前代组长:“雷内既然通过了科学院的基础考核和层层审批,他的能力不应该再被任何人怀疑。根据阿兰.吉约丹先生制定的人员标准,有能力的人值得院内一切资源的倾斜,如今预言危机已经解除,是时候开辟新的蓝图了。”


“雷内能够成为那个种子。”


“阿兰先生曾经说过,世界宏大之物唯有宇宙和生命,一粒种子内部可以孕育整个星海。”领导人朝着雷内点头:“记忆与愿望等重,人格同灵魂不朽。”


“...我很感激您的欣赏。”雷内笑了笑:“能被认可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开始研究实验方案,尽快给您详尽的数据报告。”


年轻人施施然一笑,退下讲台,捏起自己的小白鼠退场,毫不在意他走之后一群人低头,冥思苦想。天才不需要合群,阿兰.吉约丹肯定也认可,不然枫丹科学院就不会被炸上天,比起艾德温,他自认性格还算不错...资源倾斜吗?


世界宏大之物唯有宇宙…


宇宙…


雷内走得越来越快,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步伐,到了某个拐角处他才堪堪停下自己的步伐,躲到影子里捂住上扬的嘴角。


——找到了。


阿兰.吉约丹写下的谜题一角,难怪他毫无头绪…宏大命题怎么能通过细枝末节找到敲门砖呢?需要猛烈的、疯狂的一场爆炸…


冷静片刻,他抬头看向被炸毁的玛丽安纪念公园,视线一一叩问留下的废墟,试图剖析数百年前的幽灵,他不得不承认,在搭建宇宙的那一刻,全身细胞都在欢庆鼓舞的狂喜。


阿兰.吉约丹...


如果我们的比赛以宇宙为命题,你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2.


对大脑的手术必须要精细,如果情感和智力可以挂钩...雷内的桌边摆放着几个水瓶,科学院对于将感情浓缩到水里的技术已经差不多成熟,只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很少用在人体身上...需要打很多层审批。


雷内当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就把可能要用上的东西全都打了审批,雷蒙多瞧见了还震惊了一瞬,年轻人只是笑笑说有备无患,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那么..我们试试吧。”


雷内的手里拿着注射器,针尖渗出液体,拉直了嘴角,眼神平静,他不笑的时候总显得漠然。


名为“阿兰”的小白鼠剧烈地挣扎起来,似乎在害怕,雷内不得不以暴力手段扼住它的喉咙,温热的血管在他的手底下清晰跳动,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这只小白鼠以前可是懒散无比,难道是因为感受到了生命危险吗?


“不会很痛。”


雷内强硬注射液体,安慰一般:“也不会死的。”


小白鼠挥舞着爪子,冰凉的液体进入它的大脑,不属于它的,人类的感情洪流几乎将它淹没,它瞪着溜圆的泛红眼睛,一眨不眨。


“好了...”雷内把他重新放下:“你看,不痛,也没有死。”


小白鼠耷拉着头,没对他的话做出反应,疲惫至极。


“辛苦了...”雷内手抵在它的下巴上,勾了勾手指,感受到毛茸茸的触感:“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们就进行接下来的研究吧...明明只相处了几天却感觉已经习惯你的存在了。”


他缓声念着:“阿兰。”


雷内照例找了一些坚果摆在它的边上,对方特别差,没有吃,他盯了一会也就没管了。打算继续看研究资料,经历今天的事情,他脑海里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需要更多的数据和资料让它们变得清晰。


他打开外面的邮箱,由于他借的书目太过庞大,审批很慢,上面给他的消息说必须等一会,结束之后给他寄过来,算算日期应该也差不多了。


雷内抱着一沓资料回屋子,摊在桌子上,其中有一份带着明丽的色彩额外显眼。


是玛丽安和安。


说起来...要不要让安来看看小白鼠?


雷内拆开信,轻轻扫过。


小姑娘说西摩尔好像需要修一下,问雷内方不方便?顺便让她们来好好看看恶龙先生最近有没有饿肚子,雅各布最近要忙死啦,卡特皮拉忙着带妹妹,瞧着雷内还是和研究过日子,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雷内莞尔,提笔回信:记得藏好安,我请你喝枫达...还有食堂员工餐。


3.


雅各布问需不需要打点钱给他,这小子向来先斩后奏,这封信和一张支票寄了过来,附带德波大饭店新品:蓝莓蛋挞,预祝他很玛丽安下午茶愉快,又及:卡特皮拉的身体他已经处理好,不必担心。


雷内皱眉:卡特皮拉的身体出了问题吗…不管是哪个卡特,身体都不算好啊…


水蓝色少女敲响了他的房门,附带一篮子树莓:“雷内!我们来找你了!”


“欢迎。”他转头:“树莓…我想阿…我的小白鼠也可以尝尝。”


又差点说漏嘴…雷内接过篮子,招呼玛丽安坐下,安从包里钻了出来,舒坦地转了个圈:“憋死我了!让我看看紫色大团子过得怎么样?不错不错,没瘦!是不是还胖了?”


小白鼠抬了抬眼睛。


“枫丹科学院的伙食不错。”雷内说:“如果安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当我的助手,我可以去给你领橘子软糖。”


“不要!”安拍了拍小翅膀:“我们最近去须弥玩了,那里有好吃的墩墩桃,枣椰的味道也很棒!”


“很远啊…沙漠可不好走,注意安全。”雷内把茶给她们端了上来:“有没有去教令院转转?”


“必要时刻我会开启歼敌模式,不必担心。”西摩尔机械音响起:“玛梅赫要分礼物给她的朋友们,教令院…小姐对它不感兴趣,阿兰先生说过不必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真是的西摩尔,,”玛丽安瞪了它一眼:“这个时候不用强调老哥的叮嘱啊…!”


“否定,此为核心代码之一。”


“我有点好奇…”雷内适时打断:“西摩尔是怎么知道玛丽安不开心的?”


“阿兰先生为我制定了一套灵活的评估制度。”西摩尔一本正经:“正确率高达98.7%”


几人说说笑笑,雅各布寄过来的蛋挞被他们消灭得一干二净,机械音说着注意健康饮食,玛丽安掷地有声“淑女有另一个胃装甜品”。


确认过“紫色大团子”平安无误可以压榨,玛丽安期待地把扳手递给雷内,后者眨了眨眼睛:“不会吧…真的让我来?”


“我相信你!”


雷内蹲下来研究了一番西摩尔的损坏,记录下问题,面对玛丽安和安期待的眼神无奈笑笑:“我会尽全力啦…面对发条机关我没有阿兰那样的天赋,有想法了我再写信给你们。”


“好哦!”


挥手告别几位旧友,雷内盯着纸上的记录,叹息一声,从柜子最底下翻出发条齿轮和一大堆资料书,心里默默祈祷:


“枫丹科学院几百年的研究总能赶上一个阿兰吧。”


荒芒湮灭供能的灯照亮桌面,书页纷飞,无数张白纸上沾上墨迹,雷内揉了揉眼睛,瘫在椅子上,拧起眉来:“怎么连接上去的…能不能换一种方法?”


“不能,用六号齿轮。”


“六号齿轮?我看看,我知道了,并不是常规的连接方法,用十字形卡入…哈,原来如此。”雷内舒才刚刚展开眉眼,猛然意识到什么。


“?!”


…谁?





















是勇者(即答


大纲十分之一都不到

昏厥

加快进度!

怪无聊的,大家能不能在评论区聊聊天…

试图乞讨一点红心蓝手!



【维海】爱情电火花


干燥的环境不仅会引起唇裂,还会导致静电。


*小甜品

*2K7,咳得睡不着进行一个更


/


早上起床,艾尔海森第十四次舔了舔自己的唇,又尝到铁锈味道,刺痛感让他稍稍回神,继续看他的《论阿如村百年兴衰》。


书是迪希雅带给他的,镀金旅团的活计向来很多,狂野的佣兵女王在把书交给他之后盯着他的嘴看了一会,有些稀奇地问:“卡维没给你买唇膏吗?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推荐…”


艾尔海森接过书,在和阿如村的工作对接中,坎蒂丝聊到她们有保存完好的历史书籍,早年还有因论派学者组织编纂,如果大书记官有兴趣,她可以暂时外借。


他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趁着迪希雅进城的功夫,艾尔海森总算拿到他日思夜想的书。


“卡维出门了。”他说:“用不习惯其他的味道。”


迪希雅“哦”了一声表示理解,独属于爱人之间的心照不宣罢了,她最好不要过多追问…思及至此,耸了耸肩膀:“那我不打扰了。”


艾尔海森摆手:“辛苦,好走不送。”


“嘶——”他话音刚落地,下意识用手指触碰唇,盯着略显骇然的红色,眨了眨眼。


可能的确需要写一封信给卡维…


卡维作为妙论派之光,精通的可不止建筑,他擅长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在少年时代,他热衷于验证一切学到的新知识…于是艾尔海森便成为了他的试验品——


根据卡维的研究内容,艾尔海森再合适不过了。不过换一种角度思考,研究也许本来就是为了艾尔海森才开始的。


皮肤干燥起皮,唇裂,冻疮…和卡维自己准备充足不同,艾尔海森大多抱着“熬一熬就过去了”的态度,放任这些小毛病给他的生活造成不痛不痒的攻击,每到这个时候,卡维总是气急败坏,盯着他不满地喊:“艾尔海森!”


那个时候他被拉着稀里糊涂的起床,温热的毛巾妥帖地擦过他的脸,卡维翻出获得素论派认可的自研水乳套装,对着艾尔海森一张脸有条不紊地拍抹。


艾尔海森长了一张好脸,可惜是先天型敏感肌,天知道卡维第一次瞧见他家学弟出门红了半张脸的惊恐,市面上的大多数护肤品对艾尔海森只能起到反作用,卡维转头硬啃了《护肤品—从精通到入门》两个星期,把提纳里骚扰到挂着两眼袋,赛诺以专业学术的精神对卡维捣鼓出来的产品进行第N次质检,最后小小地崩溃:“我要给我师姐寄一份…你找她吧…如果你和我讨论七圣召唤有这样的激情的话我会很乐意…”


总之,卡维成功捣鼓出来特制蔷薇护肤品系列,在艾尔海森脸上效果非常喜人,他一度想过要卖出去,结果由于工艺过分繁杂,没有商人愿意接手。


一来二去,便成了艾尔海森冬日特供。


在他们吵架之后也是如此,每年最干燥的季节,卡维总是会别扭地寄给他套装,唇膏也在里面,艾尔海森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


不过今年,卡维选手产品做了一半,便咋咋呼呼地跑到外面出差了,留了他抱着水乳发懵,思考能不能把它们往嘴上涂,刚抹上去那个苦涩的味儿便让他举手投降,心里想着应该不要紧。


才怪。


艾尔海森难得出门试图寻找替代品,他随手挑了一根柑橘味,因为香精味道太重再没有打开;认真找妮露小姐咨询,获得了一支帕蒂沙兰味道的,结果涂上去好像满嘴涂了油;珐露珊丢给他的显色,他不想涂着个粉色唇膏出门。


总之,偌大的一个须弥城,没有一根合他心意的唇膏。


随便吧。


艾尔海森干脆放弃,打算多喝水,可惜喝水毫无效果,除了让他多跑了几趟厕所之外,要裂的唇还是裂开了。


信寄出后第三天,卡维回了一封给他,告诉有他房间里柜子第四排最右边有一箱,走得太匆忙…很抱歉忘记告说了,第五排有一个小罐罐里面还有干的花茶,有时间的话可以泡下,虽然你讨厌汤汤水水但是还是忍一忍吧!这版方案能通过的话他马上就能回来。


艾尔海森从柜子里翻出唇膏,又拿出花茶,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是那本《论阿如百年兴衰》,迪希雅要回沙漠去了,带了些吃的拜访艾尔海森,大书记官今天难得起身,给她泡了杯茶。


“哟。”迪希雅受宠若惊地接过,深谙对方的性格:“小吉祥草王来了也没这待遇吧?我今天撞着什么喜事了?”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凭借女人的直觉注意到了艾尔海森开始恢复的唇:“卡维回来了?”


“没有,但是快了。”


艾尔海森回答。


卡维在和甲方的battle中大获全胜,美美回家。大建筑师把特产往桌上一放便迫不及待地进浴室洗澡,等到他出门的时候,艾尔海森已经抱着果子在沙发上啃了。


“味道怎么样?”卡维擦拭尚且带着水汽的头发,凑近了问:“你喜欢下次我就给你多带一点,这期工程可能要跑好几趟。”


“还不错。”咬下最后一口,艾尔海森将果核丢进垃圾桶,掀了掀眼皮看他,暧昧气氛若有若无,卡维失笑,靠近艾尔海森想给他一个吻。


“不亲。”


艾尔海森拒绝了:“我的嘴还没好。”


话说到这份上,卡维转亲为抱,把脸埋到艾尔海森的脖子,他的身上带着股好闻的蔷薇花香,卡维轻轻吸了吸气。


“累死了。”他抱怨着:“今天晚上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连续拒绝一个人两次不算礼貌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卡维。


艾尔海森拍了拍他的头,意思是答应了。



卡维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艾尔海森醒的早,卡维的呼吸平稳安静地落在他的侧脸上,带起些许痒意,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回头,想把卡维挪开些,刚刚伸手,艾尔海森确信自己看见了电火花,卡维头发炸了起来。


艾尔海森:…?


他的手靠近又远离,卡维的头发顺着他的动作支棱又垂下,大建筑师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你在做什么?”


“我在玩你头发。”这话当然说不出口,艾尔海森笑了声,卡维便耷拉着惺忪的睡眼寻找他的嘴,还未修复完全的唇昨天晚上惨遭蹂躏,现在他也记着不能太过分,只是温和地碰了碰:“你醒好早…”


“起床?”艾尔海森曲起腿。


“起床…早饭想吃什么?”卡维从他身上起来,皱着一张脸摸索身上的配饰:“艾尔海森昨天你把我耳坠扯着丢哪里去了…”


艾尔海森手放到枕头边上,想要勾起耳坠,却下意识“嘶”了一声,卡维清醒了些:“被电到了?”


“嗯。”艾尔海森不肯再碰,摸到边上的衣服随意穿上:“早饭吃点面包吧?”


“好…嘶。”卡维手刚碰到耳坠,惨案再次发生,他被彻底电清醒了:“呃…”


艾尔海森居高临下,扬了扬眉:“醒了?”


“你去开门。”卡维放弃戴耳坠,但不愿认输,他眼神促狭:“怎么,伟大的大书记官不敢了吗?”


“等会要出门买早饭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艾尔海森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捻动,不紧不慢:“我可以一天都不出门。”


“好吧好吧——”卡维拉长了声,英勇就义,被电到炸毛之后总算开了门:“等会洗脸了记得抹水乳…不要只拍水,艾尔海森。”


“知道了。”


卡维伸手想要搓一把他的脸,后者避开,他颇为遗憾,揉了揉困倦的双眼,视线却落在艾尔海森的呆毛上,一时间没忍住笑。


艾尔海森睨了一眼他:“我们的大建筑师又在傻乐什么呢?”


卡维:”你这呆毛怎么还能被电成爱心啊?学长我啊又有什么让你心动的地方吗?”


他伸手,静电效果让艾尔海森的呆毛跟着动,卡维兴致勃勃,等到失效了试图再挨一下门锁的金属继续玩。


艾尔海森:…?


“你是什么小孩子吗…”艾尔海森说着,唇又开始痛,他不着痕迹地皱眉,指向窗外:“去买早饭了,我今天这副样子可出不了门。”


“马上。”





献给阿兰吉约丹的花束—2


*灵感来自《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cp雷兰   失忆雷X小白鼠阿兰

*世界观我流


/

 

今天科学院发的早饭是蒜香面包棍,雷内领到自己的早饭,拿出刀叉切下一块送入嘴里,几百年的时光过去,揉面的手法并不会出现变化,他有些挑剔地皱了皱眉,翻出玛丽安寄给他的橘子果酱,耷拉着眉眼沾上一块,等到舌尖泛起酸甜味道,才稍稍舒展心情。

 

自从他来这里上班,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雷内和研究员们已经混得足够熟悉,科学院的人都说他脾气好又聪明,只是研究方向不太对。

 

雷内叹息,手里捏着他写了堪堪完成一半的文字解读,天知道阿兰.吉约丹这个天才几百年前受了什么刺激,创造出如此困难…还拧巴的公式,每个数字都有着不可或缺的意义…其间应该存在着某种规律…

 

他想: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找到线索。

 

而枫丹科学院的人…已经不会再让他无所事事下去了。

 

雷内抬头,看着面目温和的研究员,咽下最后一块蒜香面包:“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找到课题组的。”

 

这句话说的轻巧,雷内辗转四周,没有一个组要他,枫丹科学院是机械爱好者的天堂,显然他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让所有人侧目,尽管他脸长得好看…说话好听…

 

脸长的好看和说话好听当然有用。

 

“我的研究是针对人的大脑。”领导人看起来有些为难:“是针对儿童智力受损的,因为涉及到人的原因,很难获得批准…如果你很想参与进来…可能要做好浪费时间的准备…”

 

“怎么会?”雷内微笑:“每一个研究都有它们存在的价值。”

 

他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进组,眼睁睁看着在两个月内研究内容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一开始的人文关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他嗤笑一声,脑域手术改变全人类智力…哈,因为须弥教令院那边管的严…对吗?

 

无聊死了。

 

他眯着眼睛,毫无兴趣。

 

雅各布千里迢迢地来看他,带着一小袋晶螺糕,雷内打开袋子闻见扑面而来的黄油香气,捏起一块往嘴里丢,语气懒懒散散:“最近怎么样?”

 

“得到了提拔…”雅各布闷声说着:“很多人夸我了。”

 

“真不错。”雷内赞叹着,又拿起一块,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没有其他多余的配饰,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夸糕点还是在夸人,他向来擅长把握言语的暧昧:“我们最近在研究怎么把人变聪明的手术…嘛,你觉得能成功吗?”

 

“雷内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雅各布偷偷看了他一眼:“我…呃…我那么蠢吗?”

 

“不是针对你。”雷内咽下糕点,端起边上的红茶,眼里带着笑:“我有想知道的事情。”

 

红茶氤氲出浅淡的轻松气氛,雷内心说他想做但是做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至少阿兰留下的东西他几乎毫无头绪…他啃完了《奇械公的一生》《发条机关的根本构成》《始基矿的可控湮灭》等等等等学术报告,看完了之后头疼得厉害,写的都是什么玩意,阿兰自己知道你们后人把他写得这么神奇吗?

 

哦,神奇许愿机。

 

他有一搭没一搭和雅各布聊完了天,收拾好餐桌,打算去研究场地转一转,过去瞧见研究员们正在逗小白鼠。

 

“终于发经费了吗?”雷内眨了眨眼,领导人捏着一只小白鼠递给他:“喏,研究材料。”

 

“啊…”雷内手指蜷了一瞬,指尖的柔软让他感受到微妙的无所适从,他皱了皱眉,所幸手里的这只小白鼠很安静,否则他可能直接掐死。

 

“自由研究?”雷内问着。

 

“嗯哼,随你怎么对待它,几天后我们进行智力测试,死了就再来领一只。”

 

小组组长嗤笑了一声:“就他?他能研究出来什么东西…”

 

总有一些人喜欢发表无用的意见。

 

雷内没管他,对着领导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去领了笼子,把小白鼠丢进里面,草草过了一遍剩下的文书工作,预计这轮报告只需要过14轮审批,心里居然微妙的松了一口气,察觉到自己的心情,愣神片刻,实在觉得好笑。

 

换作以前他肯定…上下全都重新洗牌了。

 

人的适应力果然很强大。

 

按部就班整理资料,盖章,签字…繁琐发工作总算结束,雷内把小白鼠提到自己的宿舍,转头翻出研究笔记——他没有打算跟进这个研究,只是挂了个名而已…嘛…根据他自己的兴趣…还是阿兰吉约丹留下的谜题有意思。

 

小白鼠瞪着溜圆的眼睛看他。

 

“你叫1号?或者2号?”雷内和它对上视线,承认小家伙长得倒是挺可爱的,挲摩了一番纸的边缘,心里那点恶趣味涌了上来:“你叫阿兰吉约丹,对,那个死得很早的天才。”

 

话音落下,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

 

他亲昵地把手指蹭到它的下巴处,笃定地喊了一声:“阿兰。”

 

小白鼠往后退了退。

 

雷内轻轻“哼”了一声,倒是没再为难他,拿起笔对照资料,一一标注,他能感受到阿兰吉约丹一定构建了某种…非常完善、庞大的体系,只是后人没有认真研究整理罢了,不,雷内想: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相对愚蠢。

 

金属钢笔在手中传来冰凉的触感,雷内稍微有些困倦了。小白鼠在笼子里上下转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灯光边上的雷内身上,带着点赤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侧脸,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钻到木屑里闭上眼睛。

 

解读完一部分内容,雷内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向小白鼠,它留了条尾巴在后面,无端显得可爱,雷内合上钢笔盖子,慢条斯理地把小白鼠刨了出来,露出抱着脑袋睡觉的轮廓。雷内颇为满意地点头,对自己的【如何在不惊醒小白鼠的情况下,成功刨出小白鼠】的大业表示赞叹。

 

那就养着吧。

 

雷内心想:都给你起名叫阿兰吉约丹了…给我的研究带来一点进展吧。

 

当科学陷入阻塞的时候,玄学也许是条好出路。

 

他放下笔,揉了揉眼睛。

 

阿兰吉约丹保佑…?

 

阿兰吉约丹不保佑他。

 

雷内还留着一半的魂在梦里,被拉着飘进阿兰历史博物馆,大脑神经开始一抽一抽地痛,他昨天晚上睡得很不好,好像做了十几个梦,一直在奔跑从未停歇,今天一大早就被抓起来参观,心里哽着一口气。

 

好吧好吧

 

雷内勉力提起精神,挣扎搜寻看看有无他错过的资料,转头和卡特皮拉对上视线。

 

“就像是团雀意外撞到了海鸥在偷吃薯条呢,大师。”卡特皮拉笑了笑:“很高兴见到你。”

 

雷内耸了耸肩:“我没有薯条。”

 

/

 

雷内手里晃着茉洁草,他随手在路上摘的,转头把草凑到小白鼠的边上,对方把自己重新埋进木屑里,被逗弄得有些生气,团到角落里去了。

 

“诶……”雷内轻轻笑了笑:“在生气吗?”

 

日子还是照常过,雷内的生活很悠闲,阅读目录增加了一本《小白鼠投食目录》,他甚至有空去看了圈音乐剧,当所有人低头哭泣的时候,他抽离在外,这样的情绪让他微微失神。

 

组长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不容置喙:“你是不是太懒散了?”

 

“有吗?”雷内反问:“我可是在很认真的工作。”

 

小白鼠在走迷宫,雷内看着它犹豫了片刻后,跟着另外的小白鼠慢慢找到出口,充斥着一股放弃思考的劲头。

 

“如果你还是这样…”组长的语气带着威胁:“你要知道,没用的研究员不配待在枫丹科学院…靠脸进来的货色。”

 

“这话也是阿兰吉约丹说的吗?”雷内转头看他,扬了扬眉:“看来不是,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你?”

 

属于他的小白鼠成功走到终点,成绩不好不坏,雷内小心地拿起,半眯着眼睛,透露出几分藏得很好的戾气…他最好不要做出过激行为,无论是旅行者还是上面那些人都在盯着他…

 

啧。

 

雷内轻巧躲开呼啸而来的巴掌,退后三步,抬眼看向气急败坏的人。

 

是对方先动手的,那就不怪他了。

 

他小心护着手里的小白鼠,手术方案在脑海里成型,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处理好到处散发恶臭的虫子。

 

雷内叹息一声:“好啊,既然你想要自取其辱,那么请各位帮我看一看,我和组长的研究方向到底谁的更可靠。”

 

无所事事吗?

 

真可惜,他好歹也算个天才。

 

 

 

 

 

 

献给阿兰的花束—1


“如果你悄悄离开了怎么办?”

“这又是你的神秘哲学吗?雷内,你可以给你的小白鼠起名叫阿兰。”


*灵感来自《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cp雷兰   失忆雷X小白鼠阿兰

*世界观我流

*你好…我写完大纲了…!是一个温馨的故事!

 

1.

 

雷内揉了揉一阵一阵抽痛的太阳穴,脑子好像被丢进了海里被一千只球球章鱼推来推去,胃里泛起一层一层的呕吐感,水腥味弥散在鼻尖。

 

“他醒了!!”

 

“生命体征扫描中...确认,一切健康良好。”

 

“溶解的奇迹的胎海水又诞生了童话吗?我们又见面了,大师。”

“...”

 

雷内睁开眼睛,漂亮的紫色眼睛里带着茫然,他好像经历了许多事情,心头不知为何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背着整个宇宙踽踽独行数百年,此时此刻才卸下重担:“什么?”

 

“让我来为你解释吧,大师。”卡特皮拉端着彬彬有礼的笑:“距离上一次永别已经过去了两天,我和安再次来到水仙十字院,不知谁人在纸上写下了您和雅各布的名字,四象限的伟业虽然没有成功救世,但似乎复活了恶龙和巫师呢?”

 

雅各布双手背在后面,低着头。

 

“我的天,居然真的复活了,这一点都不科学!!”派蒙大叫着:“你不会又做出什么危险举动吧!”

 

雷内瞥过一眼雅各布,动了动手腕:“所以,那边的那位,你是来讨伐我的勇者吗?”

 

旅行者手中握着水仙十字圣剑,摇了摇头。本来满枫丹跑着打算进行泡泡桔收集大业,没想到遭遇到了发条机关突袭,轻松解决之后发现已经到了莉诺尔家门口,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探望探望。

 

转头被卡特皮拉把人拖到一边:“看来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

 

粗略了解,旅行者深知事态严重,五百年前他们就有本事把枫丹搅得天翻地覆,五百年后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大动荡。

 

派蒙:“我们只是受邀来确认一下而已,唔...你还会想着利用世界式去拯救人类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能要把你送到监狱...”

 

“小姐,第一次见面就当面说要把我送到牢房里...”雷内哑然,摊了摊手,看上去颇为无奈:“我想我应该不算穷凶极恶之徒才对?”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已然淹没到海底的水仙十字结社散发出某种摄人心魄的幽蓝光,如同深蓝色的水晶,静谧地包容一切,并不像胎海深处一片亮堂堂的紫蓝色,雷内仰头,看着顶部的时钟,蜷了蜷手指,无端心悸,似乎冰凉的海水倒灌进入了他的心脏,攫取滚烫的血。

 

卡特皮拉:“您的确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雷内品出了空气之中的微妙,眨了眨眼睛:“那也是之前的我所做的事情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孤儿院时期呢,虽然还有很多和记忆不匹配的知识,还有雅克,你怎么看起来又要哭了?”

 

“雷内...”雅各布嗫嚅着:“因为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所以我说啊——他看起来不是已经正常了吗?”玛丽安拉长了声音:“大不了把他送到沫芒宫进行研究调查咯...”

 

“安?”雷内微笑:“原来我们的公主也在这里,可以演一出勇者大战恶龙的戏剧了...不过...骑士不是原来的那位呢?看起来这里还缺少了一个人,我想想,你似乎还有一个哥哥?”

 

“告知,阿兰.吉约丹先生已于五百年前逝世。”西摩尔的机械音响起:“他是我的制造者。”

 

“啊...真遗憾。”雷内捧场一般,蹲下来仔细研究了一番,扬了扬眉,眼里露出几分兴趣,抽丝剥茧般扫描过每一个关节,视线最终停留在某个核心的位置,喃喃一般:“智能发条机关,天才般的发明...”

 

“肯定,我的设计者阿兰.吉约丹是枫丹最优秀的工程师,构成我的零件在当时也代表着枫丹的材料学于工艺精湛的最高水平。”

 

“我可以把你拆了吗?”雷内认真和它商议:“有一些无法理解的地方...”

 

“雷内!”玛丽安叹气:“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

 

“我已经很收敛了。”雷内起身,耸了耸肩膀:“毫无疑问,我现在只是一个相当脆弱的人类,我想想,纯水精灵,丘丘人,发条机关,雅克现在身上的气息...深渊?还有玛丽安你...那边的勇者大人和小向导...我想我应该不具备攻击性才对。”

 

“您很幽默。”卡特皮拉点头:“既然如此,大师,你想要呆在这里继续你的研究...还是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雷内想了想:“这里的东西...既然我遗忘了那应该也不要紧吧?新的故事开始了。”

 

这句话如同某种启示,他们站起身来,看向已然停滞的时钟,最后安点头:“好吧,坏家伙,新的故事开始了。”

 

/

 

旅行者接下了委托,为雷内大致介绍了枫丹现状,雅各布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只好闭上嘴,看着雷内认真记笔记。

 

“唔,我大致了解了。”雷内转动手里的笔,身上没由来透露着一股子懒散,似乎没什么力气,面对预言解决的奇迹也显得兴致缺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啊...枫丹科学院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研究了五百年的发条机关...也研究不出来什么花样了吧?或者看看能不能去教令院...至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雷内可以和我一起。”雅各布出声:“我有摩拉。”

 

“不是摩拉的问题...我只是想去找点事情做,刚刚旅行者说的白淞镇,你不想去看看吗?”雷内轻飘飘地把问题抛给雅各布:“蒸汽鸟报社似乎也很适合你。”

 

“他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生活呢...”派蒙飘到旅行者边上,偷偷小声说着:“原来大师是这样的人吗?”

 

“我能听见。”雷内笑了笑,他在笔记上画着圈:“真不知道在你们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形象,一个在过家家时愿意扮演恶龙的人...他不会是真的恶龙。”

 

“也许我可以写童话...?”雷内琢磨着:“卡特皮拉看起来倒是很会说话的样子,算了,边走边看吧。”

饶是旅行者,也被雷内的行动效率狠狠震惊到。

 

他走访了博蒙特工坊,对新型锻造机器表达赞赏;随后前往沫芒宫,单刀直入面不改色扯谎,成功办理身份证明,工作的美露莘很亲近雷内,最高审判官看了他一会,稍微皱眉,转头看向旅行者:“你们的朋友吗?”。

 

“我是他们的雇主。”雷内对答如流:“很高兴见到您,这位是我的弟弟,雅各布。我们会在枫丹安分呆着的,请您放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期待和她们做好朋友。”

 

他蹲下来挨个摸着美露莘的头,这类种族带给他某种熟悉的感觉。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这意思是默许了。

 

随后雷内拉着他们跑去冒险家协会,评估了一番自身身体素质遗憾摇头,直言也许他更适合研究;点评德波大饭店的小蛋糕,怀念副院长的手艺,在露泽咖啡厅稍微休息了一会,抬起头,看向蔚蓝色的天空:“今天天气倒是很不错...”

 

他在一天之内跑完了枫丹廷,手上画着稀奇古怪的圈,面带微笑地把雅各布推给蒸汽鸟报管理人:“我家弟弟就拜托你了。”不顾雅各布眼里的吃惊,干脆告别。

 

转头拉着旅行者继续边走边聊,眼神淡淡:“他本来就很聪明...文件的整理和归档很适合他,如果不是沫芒宫太过繁琐,我还挺想让他去试一试,雅克是只要给了他目标就能坚持下去的人...下一站是...歌剧院还是去科学院...”

 

他的视线扫过形形色色的发条机关,若有所思:“那去科学院吧...旅行者,我记得你说过现在它正在修复期...”

 

“你也要去把东西炸上天吗?”派蒙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呢,我是和平爱好者。”雷内手里晃悠着所剩无几的摩拉:“只是去找点事情做,请不要把我想得很危险啦...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

 

“你去科学院...还有其他的原因吧?”旅行者开口:“虽然你在尽力掩饰,但是你显得很心不在焉。”

 

“啊...不愧是新任勇者。”雷内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手里除了他无人能明白的符文,像是呢喃一般:“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也许那里会有我要的答案。”

 

“你的话,有几句是真实的?”

 

“至少我刚刚对你说的东西全都是真的,⌈勇者⌋ 朋友,我在那条小狗狗身上发现了一个公式...哈,请不要这么紧张,不是世界式。”雷内将纸上的东西交出去:“从博蒙特工坊到所有的发条机关,它们都为这个谜题做着补充...很有趣,这也会是阿兰.吉约丹的手笔吗?”

 

“我看不懂。”

 

“好吧好吧。”雷内叹息:“我的确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撒谎了。我不会惹事,我对枫丹科学院有兴趣,我会认真生活。这三句话是真的,你应该和研究员很熟悉吧?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叮嘱一下他们...嘛。”

 

他的眼睛如同紫色水晶:“整个世界还没有 ⌈阿兰⌋ 这个人带给我的感觉有趣。”

 

“不过很可惜,他死得太早了,还没有和我见过面。”

 

献给阿兰的花束—(1)

*灵感来自《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cp雷兰   失忆雷X小白鼠阿兰

*世界观我流



【阿兰观察日记】11.20


枫丹科学院的那群人总算变成了疯子,我打赌他们根本不会看我写的这份研究报告,既然如此,那说什么都行咯。


我们研究的内容是脑域手术,也就是通过某种方法将人类的智力提高,雅克听了我的话瑟瑟发抖问他真的有那么蠢吗?我无奈叹气,说不是针对你,我自己脑子也出了一些问题,刚好借这个机会查一查。


领到了一只小白鼠,问它想要叫1号还是2号,它没理我,看起来很不屑,想起之前在孤儿院里见到的合照还有教科书,我说:要不你叫阿兰吉约丹吧?


那个万众瞩目的天才,拜托,希望他的姓名没有被科学院注册版权。


不过确实,大概研究了一下历史,虽然我现在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但是我觉得,只有阿兰吉约丹能够勉强和我相提并论。


阿兰吉约丹,希望你是一只很聪明的小白鼠。都叫这个名字了…给我带来一点成果吧


哦对了。


我应该是要认识他的,但是我忘了。





【阿兰吉约丹观察日记】11.21


学院组织了去看阿兰的历史博物馆,跟着去看了,卡特皮拉问我怎么有闲心来看这些东西了?我瞅着他发现他在给人家小姑娘研究发条蝴蝶,笑了句彼此彼此。


他说我比你还是要过的舒服的。


说话方式让我很不习惯,他以前是这个性格吗?似乎应该更温柔?


试图给阿兰吉约丹投喂茉洁草,被甩尾巴了,它似乎有些生气…


明天去问问安吧,无论哪个安都很讨动物喜欢。





【阿兰吉约丹观察日记】11.22


没找到安,据说和西摩尔去须弥读书了。


这小姑娘不是不喜欢读书吗?


给阿兰喂了一些坚果,它吃的很开心,我觉得应该给它做一个身体检查了。


它好像盯着我看了整整半小时。


莫名其妙心虚。




【阿兰吉约丹观察日记】11.23


出门晃悠了一圈,去看了芙宁娜小姐的音乐剧,很有意思,有点新的想法,人的感情和智力会有正相关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阿兰变聪明了?它会不会就能开心?


这个设想逆推过来,如果一个人的感情足够充沛,那么是不是智商也不会太低?


雅克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准备了试卷让他做。


和阿兰对视了十分钟,最后它睡着了。


老天,明明只是一只小白鼠。





【阿兰吉约丹观察日记】11.24


玛丽安和安都回来了,和卡特皮拉还有雅克西摩尔一起吃了饭,他们问我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吗?我摇头说没有。


结果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我上辈子做了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我自认为我应该还算正直吧…?


至少最近没有人盯着我了,不用借美露莘躲开最高审判官的审视,我应该没犯事。


…我知道了,他是美露莘的监护人。


让雅克做了试卷,他还是很愁,嗯…


问了西摩尔一些和阿兰有关的问题,除了夸夸以外没有其他的有价值的回答,和安探讨了一下怎么养小白鼠,好险…差点说漏嘴。


按照安的说法喂了阿兰,它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我试图让它提起精神…


失败。





【阿兰吉约丹观察日记】11.25


组里安排了成功检验。


不爽组长,打算重新规划计划。


忘记喂阿兰了,它似乎胖了一圈,上称发现是错觉。




【阿兰吉约丹观察日记】11.26


当上组长了,雅克问需不需要打钱。


怪稀奇的。


提起干劲研究了,打算今天对阿兰试一试动手术。


反抗很激烈…差点杀死了。


它看上去好累,让它休息一会吧。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____


莱欧斯利中心向,审狱决cb,正剧,捏造过去,私设如山,ooc有,精神混乱有,一点个人xp。

有原创NPC预警。

3.2w+1k小剧场

塞了一下其他人进去

写的很慢很墨迹很崩溃的一篇文。

大概是传说任务之后的平行宇宙(?

 

生日快乐,哥们。

 

 

/

 

阿雅丝和费索勒两人的婚礼提上日程,公爵大人挑了挑眉,问能不能往后推一推,希格雯护士长在边上笑眯眯的,露出悄悄藏了秘密宝藏的神色。

 

小美露莘可是相当期待这件事。

 

两人自然应允,毕竟什么苦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莱欧斯利和他们聊了些事情,彬彬有礼地道谢,并称将“尽我所能”。

 

大小事宜一一商定,莱欧斯利侧过脸,梅洛彼得堡的护士长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如糖果般的红色眼睛露出狡黠:“公爵,我们为他们做些什么吧!”

 

婚礼?希格雯拉着莱欧斯利认真逛了一圈梅洛彼得堡,随处可见的生锈铁皮,看不出往昔光泽的老旧地板,漏水的漏水,苔藓,水草,一点点可以触及的绿,但是开不出鲜艳的花。这样的环境要举办一个让人美好浪漫的婚礼,难度不亚于在沫芒宫举办紧张刺激的拳击比赛,莱欧斯利长叹一口气:“要不我从我小金库里掏出三成资金给梅洛彼得堡做一个全面抛光吧...”

 

不…沫芒宫的可能还会简单些,用一份小蛋糕求求水神大人,再用一份正规合理文件搞定那维莱特就行。

 

他靠在椅子上,地下室里雇员们上下忙活,他们听了公爵这话悚然一惊,幻想带机器忙碌的社畜模样,被当成猴一样围观,不妙!大不妙!喧哗渐起,最后还是伟大的枫丹科学院研究员硬着头皮走到莱欧斯利的面前,瘫着脸,后者鼓掌:“看来有能干活的小伙来找我了,来听听我的计划吧。”

 

后头的机械持续不断地发出轰鸣,莱欧斯利嗓子略显低沉,在变声期沉默太久,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等到自己再张口的时候也曾小小讶异一瞬,好像身体在悄无声息中就悄悄发生了自我迭代....又或者说,他的身体其实已经死去过,现在是一个叫莱欧斯利的幽魂操纵着这具身体。

 

他吐字清晰,分条列举逻辑清晰,其间夹杂几句俏皮话,一来一回间朱里厄算是终于悟出来公爵根本就是在开玩笑!莱欧斯利平日正经靠谱的气场太过深入人心,今天心情这么好吗?不...是他看出来了。

 

爆炸吧这个世界...露尔薇还在边上煽风点火:“算了吧,我们金贵的朱里厄研究员可做不来苦力活...!”

 

“唉——”

 

朱里厄听着公爵侃侃而谈,一幅“您还是把我杀了吧”的模样,先不谈枫丹科学院的高级研究员能不能做抛光技术活,抱怨着公爵大人难道不知道梅洛彼得堡没有让所有犯人得风湿骨病都得益于希格雯小姐医术有佳吗,水汽深重,化学反应不断发生,该绣的还是会绣。他深深吸气,长长吐出,余光从露尔薇身上收回来:“阿兰.吉约丹来了也干不成这事。”

 

他语气诚恳:“您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别霍霍这存在了几百年的建筑了。”

好吧好吧,开玩笑的提议被直接否决,不过好歹转移了研究员“特别想和露尔薇结婚”的注意力,希望他能继续好好工作,莱欧斯利点头认可:“希格雯小姐确实医术极佳,机械公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挺想雇佣他来干活的,真是可惜了。”

 

说罢,他轻松摆了摆手,返回办公室。

 

在梅洛彼得堡,婚礼可算得上大喜事。废了公爵好大一番功夫思考:给小年轻什么样的贺礼?婚礼要如何举行?天怜可见,偌大一个梅洛彼得堡没有一个靠谱的司仪,只有一群发条机关勉强可以称作仪仗队:它们干的可不是献花洒彩带的活,好吧,在那之前可以用来打扫卫生,也许还可以开发出音乐功能?

 

办公室的座位特意找上面换了张软的,公爵让自己瘫成一团,闭上眼睛仔细听,下面机械的嗡鸣声一阵一阵,隔了好几层也挡不住。

 

他慢慢分辨——卡上齿轮的声音,锻造始基矿的声音,温度过高启动冷却装置,炽热的红铁撞上了水,“哗啦”一声蒸起白雾,便是冷凝下来,成功塑形了。

 

白鸟在永不停歇的轰鸣重泰然自若,莱欧斯利知道越深的海越蓝,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风一次一次把它们从母体中剥夺,成了大浪,卷起细碎的、如水晶般的光泽。回去了,所有人都回去了,浪花重新回到了大海,碎屑重新回到水晶,唯有轰鸣声照旧。

 

所听见的内容带动想象力的腾飞,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刚来到梅洛彼得堡的时候,水珠击打老旧的铁皮,泛起过相似的涟漪。

 

老旧排风扇带动光闪烁,莱欧斯利看着自己陷入影子里,光像一个不期而遇的礼物,落在了他的手上,落到他的肩膀上,他抬头,恒长的圆周运动在脑海里带起一阵眩晕,光的颜色发生过变化吗?难道水草长到了太阳上?黄的蓝的绿的...滑稽的玩笑话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心说梅洛彼得堡的确老旧失修了。

 

他毫无表情的时候没有笑意,那点戾气便显现出来,蓝色眼睛倒映出几分无神,放空的时候总是有些茫然的。安静的双眸...大概是至冬坚冰覆盖下的蓝色湖泊,又或者是将碎未碎的冰川在回忆往昔清透的印记,不过那些都没什么意思。深海里失去日月,无缘四季,但自己点的灯总是亮着的。思绪飘远一瞬,他拿起名单,回忆和胡思乱想都到此为止,微微皱起眉。

 

莱欧斯利经手的死亡证明数不胜数,在逝者确认死亡后,他需要在名单上把那个人的名字划去,联系沫芒宫的有关部门,下边的警卫处理生前遗物,上边的检查违禁物品,来来回回的审批要十几轮,直到最后才能到家属的手里,过程繁琐,他倒是文书报告一件不落,妥帖地交予沫芒宫,相关的工作人员都佩服他有耐心。

 

小希格雯捧着小蛋糕放在桌子上,这是加班的特别待遇:一份用来补充糖分的甜食。她歪着头看莱欧斯利写来写去,打字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公爵倒是不嫌弃麻烦。”

 

“说笑了护士长。”莱欧斯利抽空回答她的问题:“就像游戏一样,既然有完整的游戏规则,按流程走下去总不会错的,也不需要太花费脑细胞,对不对?至少我不会因为明天交予沫芒宫的文书少打一个句号被那维莱特送上审判庭。”

 

他认真地拿起笔,签字:“生和死都是大事,护士长救了那么多人,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吧,有幸相处了十几年,我们可是相当有默契。”

 

名字上的黑线,就是莱欧斯利给他们准备的葬礼,独属于他的小小仪式感,他愿意为了这份仪式感多花些功夫。

 

他习惯把简单的紧急的事情先做完,在这段时间里整理思绪,最后才将压在下面的文书找出,上面有费索勒和阿雅丝的一寸照片,俩个人露出幸福的神色。

 

“年轻就是好啊...”莱欧斯利感叹着:“瞧瞧,多般配的一对小情侣。”

 

这次是结婚证的申请文件,莱欧斯利早就让他们写好了申请表,复印...盖章...签字,冗赘无比,他对着找来的标准案例,用着和以往不同的格式书写:“推荐人...莱欧斯利...担保,盖章...唔...这份申请看起来会被沫芒宫直接毙掉啊...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结婚还不知道找谁来主持...”

 

欢欣幸福的情绪还是距离他太远,莱欧斯利虽自诩为幽默风趣,但该有的威严一样不少,管理者的形象去主持婚礼…想象一下...下面的人呐呐不敢出声,气氛还是太沉重了些。他尝试问起希格雯愿不愿意当主持,小美露莘只说她想在那天做些好吃的分给大家,还有,她的朋友会帮忙带来一些海露花。

 

也挺好,这种小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莱欧斯利微微阖上眼睛,既然都这么期待,那么他偶尔也要拿出点干劲出来,至少不能让不明不白的人搅局。

 

嘛…他得让会的人来婚礼司仪....

 

金属质地的笔在莱欧斯利手里打了个转,他慢悠悠地开始准备使唤人:“刚刚是不是说那维莱特最近没有那么忙了?”

 

/

 

沫芒宫的人员看着今日桌上呈交的文书,下属们窃窃私语,面露难色,那维莱特开口问了一句。

 

“结婚证明?”他有些讶异。

 

梅洛彼得堡运行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文书递交到沫芒宫。

 

枫丹人对律法的尊重等同于须弥人对智慧,人生中的大小事务都需要合乎法律法规,出生了要有一本出生证明,死亡了要有死亡记录,也因此,不被律法承认的婚姻在枫丹人眼里...总是差了些什么。正义若是毫无根据,便显得像空中楼阁,枫丹人贯彻的正义倚靠于法典,他们希望一切都官方证明,一生不能是如同水消融于水中,需要白纸黑字的证明他们曾经存在,曾经相爱。

 

很少给人添麻烦的莱欧斯利在心里面过了圈人选,心安理得地选中那维莱特来帮帮他的忙,最高审判官的正义可是好东西,这么棘手的事情,还是不去过流程了...梅洛彼得堡交了那么多税,总该有点特权,是不是?这份书信便以公爵的私人名义、官方权力,指名道姓地送到了那维莱特办公室。

 

工作人员可以对信件内容进行基本的检查,为那维莱特节省时间,私人内容会用小纸条记录,他们没有权打开。

 

有点好奇...复律官悄悄竖起耳朵,想知道还有什么劲爆新闻。

 

“还有一份…”那维莱特看着附带的小纸条,缓声念着,上面言简意赅地将这次行动命名为:

 

“翘英庄航线守护计划...”

 

希格雯还在上面贴了三个鲨鱼贴纸,涂鸦风格,相当随意。

 

他一目十行地扫完莱欧斯利的调查报告,那维莱特轻轻吸气,像是遇见了什么极为严峻的事情,周遭的气场往下一沉。

 

“第一,联系有关证书部门,梅洛彼得堡需要一张结婚证。第二,让克洛琳德来找我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她商量...还有...”那维莱特缓声念着莱欧斯利的特别补充内容,微微叹气:“针对梅洛彼得堡罪犯是否可以获取官方结婚证这个议题,让《蒸汽鸟报》刊登辩论,让群众参与投稿。”

 

这不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吗?那维莱特长出一口气,出于对莱欧斯利品格和能力的信任,结合现实情况...公爵的提出的方案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既然见证从少年时代一路走到如今,那就相信他,全权交予他指挥吧。

 

 

/

 

莱欧斯利给克洛琳德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问最近怎么样?后者加了点糖,放松身体,说也就那样,不好不坏,日子能过下去。

 

他的手因为早年经历的暴力磨出了大大小小的茧子,上面还有几道骇人的伤疤,现在都安分地藏在手套下面,略显狂野的手妥帖细致地端起精致的茶杯,瓷器以乳白色为背景,经典玫瑰印花盛开在海蓝色色块釉质之上,辅以金镶边,设计理念据说是没东西产了,仿做旧时代的摩卡杯。希格雯倒是觉得很适合用来招待一些可爱的女孩子——今天她就把这套杯具搬上了桌。

 

办公室一楼被放上一张桌子,上面像模像样地铺了层黄色小雏菊桌布,香橙味道混杂着温带水果的气息,似乎有细小蝴蝶扇动暖风,香粉蔓延,恬淡而随意,还煞有介事般摆放了一束虹彩蔷薇,居然真的收拾出野外聚餐的味道。克洛琳德眼神可疑地顿了顿,小小的一个梅洛彼得堡还有这么多可能性,人类和美露莘的创造力果然是无尽的。

 

决斗代理人小姐脸上看不出全年无休的疲惫,搅溶糖,倒是有些稀奇地说:“感觉最近来梅洛彼得堡的次数有些多,公爵,你有什么头绪吗?”

“嗯?”莱欧斯利笑了笑,松动领带,带出衣服一阵叮当响:“我也没有头绪,想必是我们梅洛彼得堡的食堂太好吃,让克洛琳德小姐念念不忘吧?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咖啡厅,我记得我请你吃了一个小蛋糕?叫什么来着?”

 

这地方阴暗、潮湿,唯有莱欧斯利像护孩子一样的护着,你要问起他梅洛彼得的好地方,他如数家珍,能从衣食住行玩乐方面分门列举,认认真真地说上一整天。

 

“淑女需要减肥,小蛋糕不要再提。”克洛琳德浅抿一口茶:“我知道了,你让那维莱特雇佣我是为了省钱吧?真聪明。”

 

莱欧斯利“哈”了一声,眼角带出几分戏谑:“公爵的俸禄就那么点,当然能省则省——我也觉得我很聪明,毕竟这是地上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本来我可以完全不管的,对不对?”

 

“因为你善良又有责任心?”克洛琳德问。

 

“因为我想要赚钱且热衷于挑战常人观念。”莱欧斯利耸了耸肩:“你说的是那维莱特的形容词,不是我的。”

“资本家。”克洛琳德如是评价:“你的入狱纪念日要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吗?”

 

互送礼物这件事情是个意外,不过,他们也差不多习惯了。

 

你来我往的人情帐着实麻烦,莱欧斯利本来打算不声不吭地瞒过去,在那天去上面点一幅糖分高的小蛋糕,配上他最喜欢的茶...幻想一下,天气晴朗,白云晃悠出风的形状,香柏木和浓郁的咖啡味道混杂在一起,运气好的话还有老人带着手风琴弹奏欢乐曲调。莱欧斯利特意带了唱片询问过老人能不能录上一段,小老头笑眯眯地夸赞他有品味。

 

现在唱片就在办公室的留声机旁边,偶尔累狠了,他便闭上眼睛回到地上,享受和煦的暖风。

 

他蹲下来看着希格雯。

 

希格雯小姐认认真真:“过生日就是要送礼物呀。”

 

莱欧斯利手里拿着希格雯要送给那维莱特的奶昔,据说是大审判官很多百岁的生日礼物——他刚好要去上面交文书,小姑娘委托他捎一下。

 

那他也不能空着手去...莱欧斯利琢磨着,政治游戏规则总得遵守,他又不是一位可爱的美露莘。莱欧斯利从自己办公室里找出茶叶,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开口问她:“我记得他好像只喝水...我现在去外面舀一瓶告诉他是梅洛彼得堡特产行吗?”

 

话刚说出口他就失笑了,那维莱特可能不会嫌弃,甚至可能还会用他那水晶宝石杯端着喝上一口,然后点评:“铁锈味有些浓了。”

 

好像有些不太道德。

 

“公爵?”希格雯眨了眨眼。

 

莱欧斯利的脑海里一一对比方案,大浪淘沙般寻找符合规格、符合礼数的礼物,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不经意一瞥,从书架上瞧见唱片,豁然开朗,眉头舒展开来:“我知道了。”

 

升降梯徐徐启动,莱欧斯利心说梅洛彼得堡的电梯实在有些多,有一种永远都坐不到尽头的感觉。上升,再上升,希格雯的奶昔里添加了虹彩蔷薇,香气很安逸...在心脏处的压力渐渐缓解,他便知道是密度高的水慢慢褪去,他要去有太阳的地上了。

 

希望今天是个好天气,他和自己打赌:天气好就算赢,可以去咖啡厅点一杯红茶,天气不好就算输,他去点三个可颂。

 

熟悉的阳光落下,像是灿金的海水直直打在他的身上,莱欧斯利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出口处,依旧是熟悉的蔚蓝色,他心情颇好:赢了。

 

千篇一律的流程,他有一套自娱自乐的本事。和招待所的小美露莘打招呼,告诉希格雯最近一切都好:“她最近有些辛苦,我会传达大家对她的思念的...”公爵大人笑眯眯地接过美露莘递给他的茶:“最高审判官大人现在有空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今日有客来访。”

 

被告知那维莱特现在还在忙,需要稍等一会。他便安安心心地找个沙发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人来人往,笑着拒绝社交邀请,偶尔和那些文书工作的人员聊会天,附和着今日的枫丹廷无风无浪,真是太好了

 

等了一小会,他被请进办公室,那维莱特站起身来和他打招呼:“希望没有让你久等。”

 

“希格雯的礼物倒是等你很久了。”

 

莱欧斯利把包装可爱的奶昔递给他。

最高审判官大人礼貌地接过奶昔,认真说谢谢,温和笑笑,背后的金色光笼罩他,镀上一层温和。那维莱特转头把奶昔放在一边。

 

莱欧斯利翻找口袋,把东西拿出来。那维莱特正在脑海里整理和公爵的聊天内容,还没等他捋清,又看见一只手递到了他面前:一张唱片。心中隐约升起猜测,他露出几分讶异:“这个是...”

“我送的。”莱欧斯利扬了扬眉:“不算行贿吧?”

 

他背后的那排柜子里有着枫丹四百多年以来的卷宗,那维莱特的办公室说是整个枫丹法律与公平的象征也不为过,行贿这种事情也只有莱欧斯利能在这里开玩笑一样说出来,毕竟他们混得还算比较熟?那维莱特估计会一本正经地解答吧?莱欧斯利心想。

 

啊...果然。

 

“根据行贿的金额以及主观意愿...”那维莱特眨眼,叨叨完了长篇大论,莱欧斯利没打断他,认真听完了这次科普,全枫丹估计很少有人可以像他这么清楚有条理的讲解完;最后那维莱特问起:“那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我就不用了吧?”莱欧斯利笑了笑:“本来就是空着手来不好...”

“希格雯告诉我,人类很重视生日。”那维莱特说着:“既然是重要的日子,那就值得被祝福。克洛琳德小姐早上送了我一束花,你送了我一张唱片,这一切都让我很感到喜悦。”

 

如北地极光的双眸看向莱欧斯利,那维莱特语气诚恳:“那么作为这份心情的回礼,我也希望在那天你能感受到同样的心情。”

 

莱欧斯利低声笑笑,报出一个日子。

 

那维莱特认真记下,脑海里确定好日期,恍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他认真地好好看了看莱欧斯利,真诚道歉:“是我疏忽了...当时应该在那天给你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和克洛琳德聊起这份往事,莱欧斯利“嘿”了一声:“所以我当时就在想...该不该告诉他,没想到后来几年我们一直都在互送礼物,上次我送给你了一把骰子,所以你想好要送我什么了吗?”

 

“茶叶?”克洛琳德看着他:“生日其实都是借题发挥而已。”

 

决斗代理人小姐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就像某些热武器,很多时候需要一个引信来点燃,爆炸出强大的热能...生日也就只是给了一个引信。”

 

克洛琳德的暴力美学也说不清像了谁,莱欧斯利和她很熟悉,早就习惯了这种形象但偶尔有些血腥的语言方式,以前撺掇过她去给《蒸汽鸟报》写稿子,最后以不符合枫丹律法为理由被打了回来。那年莱欧斯利掏钱自印了三份,一份给克洛琳德当生日礼物,一份给那维莱特,一份自己收藏,闲来无事研究一下遣词造句,想必约架的时候可以让对面感受到浓浓杀气。

 

“在聊过生日的事情吗?”

 

希格雯端着小蛋糕和《蒸汽鸟报》,加入他们的对话:“其实就是...给想对你好的人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啦,公爵不是喜欢仪式感吗?每一年都很辛苦,那在生日那天好好享受吧,要期待哦,公爵。”

 

她说这话认认真真的,挨个分发小蛋糕,结束后小小松了一口气,坐在提前留给她的空位上,克洛琳德伸手扶了她一把,补充说着:“对,那维莱特和我都有认真准备礼物,虽然你不一定每年都辛苦。”

 

莱欧斯利忙里偷闲习惯了,之前短暂的紧急合作中,他们两人在沙漠里追踪犯人,克洛琳德被拍了拍肩膀,正瞧见莱欧斯利摩挲着下巴:“你说我们要不从这里薅点东西给那维莱特当礼物?”

 

克洛琳德瞥了他一眼:“他可是很不喜欢沙漠的...”

 

扯回正题,让自己的生活松弛是莱欧斯利的追求之一,他忙起来不痛快,就算忙也要找点打发无聊的活干,每次克洛琳德来看他,公爵大人不是在喝茶,就是在整理自己的茶叶,挨个打开看看有没有潮。

 

相当清闲。

 

“哈,这话说的...这么了解我,克洛琳德小姐不愧是我的好朋友...那我非常非常期待——”莱欧斯利抖开报纸,嘴角往上扬了扬。

 

/

 

朋友们,让我们开始运用大脑思考——杜吉耶被公爵一脚踹进了牢里,受到了心理创伤的受害人也在接受治疗,一切看似皆大欢喜。常年在牢里锻炼出对犯罪的嗅觉,莱欧斯利眯着眼睛过了一遍故事情节,慢慢直起身来,在纸上慢慢写下问题:恐惧之水的生产者是谁?

 

棘手至极。

 

公爵大人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这案子后面藏着的巨大牵连。恐惧尚可被梅洛彼得堡的凡人购买用作刑具,那么在地上——在充满阳光的地上——还藏着怎么的龌龊事?

 

莱欧斯利把人审了个半死不活,终于得到些可怜的情报,按理来说如果不想沾上事他应该点到即止,他动用了暗线去查,反馈出来的情报却几乎有些...触目惊心了:恐惧之水的最便宜的货,是残次品;在这之上一层一层抽丝剥茧,莱欧斯利得到一个新名词“幸福之水”。

 

那维莱特吩咐下去的事情,沫芒宫不敢有丝毫懈怠,蒸汽鸟报社深谙和官方打好关系的道理,极为快速地用一个硕大的版本写下问题:

 

今日头条:罪犯是否拥有得到官方结婚证的权利?

 

Q:林尼先生你好,我是蒸汽鸟报社的记者夏洛蒂,得知您曾经在梅洛彼得堡有过一段意外经历,我想采访采访您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A:感谢您的采访,我的确在梅洛彼得堡和罪犯相处过一段时间,严格来说我也是罪人的身份呢,那么答案...请您从扑克牌中抽出一张,您的选择就代表我的态度。

 

Q:红桃8

 

A:年轻的女孩遇见了她的一生所爱,未来会如同虹彩蔷薇一样绚烂。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是在问:罪犯是否拥有幸福的权利?没有一个词可以完整概括人的一生,夏洛蒂小姐,家人的幸福就是我要守护的东西。

 

Q:非常感谢您的回答!接下来...欸!那位小姐,请留步,您似乎有不同的态度....

 

A:我?嗯...希望您不要刊登我的名字。我的想法是,既然一个人犯了罪,那在未来肯定还会继续犯错吧?他只会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今天偷了东西,明天就会杀人,我希望我的家庭能够安稳,但是...罪犯本来就是不稳定因素。除开...不会有真实永恒存在的幸福。

 

Q:好的,您的回答也十分有意义,本报社会忠实记录刊登的!咦...不过我们稍微有些跑题了呢,为什么大家都在聊幸福?

 

A:夏洛蒂小姐,因为幸福是很重要的东西啊。它非常非常的...让人上瘾,幸福可以缓解人的疲劳,可以疗愈我们受伤的心灵。即使是罪犯,心里也肯定会有过幸福得想要落泪的经历吧...谁敢说他们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可怜的甜头而心甘情愿的改头换面呢?

 

Q:好的!非常感谢您的回答,我也很期待罪人们可以重新走向美好人生。

 

读者投稿:关于罪犯能不能申请结婚证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以下方面思考:枫丹法典给予了公民基本的权利,但是罪犯已经被剥夺了人生自由权,因此,在服刑期间,他们没有结婚的权利。另外我们还需要考虑:假设他们是无期徒刑的罪犯,那么所孕育的孩子会怎么样?终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吗?这并不符合道德。无论是结婚还是生子,都应该在双方有足够能力,政府能保证正义与人文关怀的情况下,批准法律意义上的结合。

 

读者投稿:幸福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人和人对幸福的观感是不一样的,没有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出生就不会有相同的体会,既然这个问题能被刊登,只能说明那维莱特大人富有同情心...说到底都是地下的事情,他们也就能感受到恐惧和麻木吧?作为赎罪的代价,他们没有资格再次触碰幸福,人的所作所为是无法更改,无法转移的,想得再多都没干系,只要做了,这一生都别想幸福。那不然谁来和亡者说对不起呢?

 

读者投稿:我想大家可能搞错了一点,梅洛彼得堡并不是监狱。我的意思是,根据那维莱特大人所下的定义,它只是流浪者的聚集地,而不是“罪犯”所以,人不会一直有罪,也有完成赎罪了不想出来的,当然可以想结婚就结婚咯。典狱长不就是早年也在梅洛彼得堡服刑吗?至少我们不能说:公爵大人也没有获得官方认可的权利吧?那公爵的勋章干脆用来打水漂算了,请问他有没有这个想法,在哪个海域?我去捡。

 

公爵大人笑了笑,他很欣赏这份处世观。

 

下面的采访环节莱欧斯利没有再看,直接扫到了投票结果,同意占了87.22%。

 

“枫丹人真是喜欢戏剧性的情节啊...”莱欧斯利放下报纸,看向克洛琳德:“你怎么看?”

 

“这一切都在按着你的预想进行,还问什么?”决斗代理人小姐放下茶杯:“逐影庭已经发现他们的马脚了,我会帮你解决海底的事情。你去上面的话...要记得注意安全。”

 

“我知道。”莱欧斯利微微垂眼:“这一次绝对不会了,要不要来打个赌?”

 

也许是成熟了许多,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像年少时期那样的愤怒了,往昔的少年杀人犯在牢里摸爬滚打,成为了所谓⌈公爵⌋。他们称呼他为莱欧斯利,称呼他为典狱长,最高审判官大人承认和他有私交,决斗代理人小姐是他的好朋友,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本来就很完美——

 

他似乎想要将这点虚虚幻幻的影子全都压到自己的肺部,好确认幸福的真实存在。可是曾几何时、他还不叫莱欧斯利,不是孤身一人,那个时候他还有名有姓,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兄弟姐妹们都很温柔...他以为自己能永远幸福。

 

于是现在,旧日的光景一层一层在莱欧斯利的脑海中闪过,他的愤怒便如冰层之下的洋流,无声的涌动,搅动鱼群和水草,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暴戾地温柔地、迫切地想要带来新生。

 

“我拒绝,我当然赌你赢,挺没意思。”决斗代理人小姐声神色淡淡:“你生气了?还是说你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

 

开始害怕...?

 

莱欧斯利回神,无声重复了一边这句话,稍稍垂眼。。

 

“当时...”莱欧斯利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他喃喃:“当时如果有人能教我怎么做就好了。”

 

/

 

沫芒宫。

 

“根据调查,你之前的案子疑似有隐情。”那维莱特将卷宗递给他:“如果只是单纯的儿童走私和人口买卖,根本不需要 ⌈幸福⌋ 这个环节,在你提出这个设想之后,逐影庭的人再次调出档案查看,除开你...过失杀人的图片之外,现场还有许多的水罐。”

 

“水蕴含人类的情感,恐惧使人臣服,但幸福...却会让人上瘾。”莱欧斯利翻动卷宗,眼睛快速扫过调查报告:“他们像阴暗的老鼠一样全都藏起来了,因为我。”

 

毫无疑问,这起案子的背后藏着庞大的暗网,莱欧斯利当年破釜沉舟的举动给了他们巨大的震慑:饲养的孩子变成了一头狼,那接下来就改进方法,拔掉狼的牙齿,敲碎狼的骨节,放干它炽热的血,留着一副皮囊去相信幸福,等到失去所有利用价值,丢掉吃剩肉骨头般,随手放入垃圾场。

 

他们不可能彻底收手,利益的驱使下人性泯灭,在完整的生产链上改进方案,一遍一遍的调试饲养的方法。未历经风雪和草原的狼不会露出獠牙,莱欧斯利是意外中的意外,是在心照不宣的产品生产中的唯一的案例,也只能是最后一个。

 

狼的问题解决好了,接下来便是逐影庭的猎犬,沫芒宫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机关…那么他们就大肆宣扬莱欧斯利少年犯的话题,让所有人都沉迷于这场荒诞剧:收养的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养父母,多么引人注目啊!

 

如果活下来了,那就帮他们挡光;如果死得透彻,那么就攀附在莱欧斯利的尸体之上。

 

他被推着站在人前,而背后的犯人,捡起他手里的刀,嗤笑一声,躲进了他的影子后面。

 

罪恶生于丑陋的欲望,再次翻滚起无穷无尽的浓雾,他勉力剥开,自以为一切都结束,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重新回忆呼吸的记忆。

 

时隔十多年的真相大白,地下的东西重见天日,感叹过的物是人非像是一个讽刺的诅咒,到头来得到拯救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他向来尊重少数服从多数的法则,如果只有少数人得到幸福,那么莱欧斯利就是一个愚蠢的失败者,他抬眼看向那维莱特:“所以,让我去吧。”

 

幸福结束了,令人上瘾的幸福被高价买了出去,还有源源不断的恐惧在诞生,在梅洛彼得堡——他如今的栖身之所,再次带来灾难。

 

“按理来说我不该批准你的请求。” 那维莱特冷静陈述:“无数人觊觎着梅洛彼得堡公爵的位置,作为枫丹的政治核心之一,你稳定了地下的秩序,如此草率的离开,是为失职;你之前使用未经报备的手段调查,我可以判你蔑视法律;让克洛琳德帮你代管梅洛彼得堡,还想从我手下获得让你孤身涉险的批准,这是不义。”

 

那维莱特在枫丹当了四百多年的最高审判官,威严的气场他人见了都要绕道行,万潮奔涌的宣判几乎让人喘不过气,他站着的地方,便是无可置疑的正义。这份正义不为哭泣而变动,不为掌声所偏移,它近似于人类不断追溯自我的过程,也许是所谓初心?

 

莱欧斯利听着他分条列举,想着审判官果然在遇见自己的专业话题上才最有话聊,要是平日里这么能说回道,估计能有更多的朋友,而不是抓着他和克洛琳德两个人勤勤恳恳地干活。

 

他认真听完了,抬起头,还想开口,对上那双安静沉稳的眼眸,出乎意料,没有丝毫责备的情绪。

 

那维莱特眼波间流转出笑意,如水一般平和的语气安静流淌:“但是作为对你的期待,我同意你的请求。”

 

正如某种笃定一样,那维莱特相信着莱欧斯利的能力,既然被打入谷底也能绝处逢生,重新站到正义的一方,熔塑他的火融不化信念的坚冰,清醒之人永远跟着自己的道标,伸手攫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哪怕看起来并不怎么光荣。

 

“请用合法手段解决问题,莱欧斯利。”他叹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可能没什么用,但那维莱特再次认真强调着:“你不再是什么都可以抛下的人了,你见证了许多故事,成为了许多人的依靠。请再次审视你心中的正义,是否可以支撑你走完这条路?”

 

那维莱特认真地说:“如果你在某日迷失自我,回荡的水声变得污浊,矛盾的相互侵蚀最后将你摧毁...那么在对你做出公正处罚的同时,我也会铭记往日时光。”

 

是了,正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轰鸣声从他的耳边细细密密的“噼啪”着爆发,扯得他头疼。

 

十几年的跌跌撞撞不是逼着他在地上爬行,去认命的。直立行走的人类拥有自己的尊严,与他人建立了联系,因此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到他人的感受,如果一走了之,不管不顾的再发一次疯,再让双手变得鲜血淋漓,他也会唾弃自己不负责任,人要在职位上做好该做的事情。

 

典狱长的活非他不可...收拾十几年前的旧事...也非他不可。

 

“谢谢。”

 

莱欧斯利笑了笑:“我对您的理解感激不尽。”

 

他明白那维莱特的意思,公爵全身上下的伤口骤然痛了一瞬,像是血肉骨骼都在回忆起往昔的痛苦,他想着这是数据记忆吗?明明已经淡忘的事情,却不管不顾的再次钻出来作乱,搅得他不安宁。莱欧斯利右手手指有节奏的律动,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少年时代:喂朋友,这条路可不好走。

 

那又如何?

 

莱欧斯利活动活动筋骨,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他并不恐惧,正相反——

 

已经开始期待成功的那一瞬间了。

 

他不能再像一个偏激的英雄,用刀子让自己和恶魔同归于尽。今天太阳正好,暖洋洋的尘光在他指尖浮动,想必克洛琳德已经开始在水下行动,希格雯在研究新的伙食补品,他拥有着如此真实的一切。莱欧斯利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是死是活都得过了他们的允许:朱里厄,阿雅丝…等等等等,见证他的人,相信他的人,以他为依靠的人,被他投资梦想的,他希望能够幸福的人…

 

办公室里的唱片放着他闲的无聊录上去的唱片,轻快的小曲多少和沫芒宫的气氛不符合了。他闭上眼睛,恍若回到了面包香和奶油甜的咖啡厅,茶点端上桌,光是金灿灿的,想要把人的骨头关节都烘干,它们伸出细小的触手将莱欧斯利的坚冰慢慢剥落,露出脆弱、柔软的,在太过温和的空气里微微瑟缩的赤裸灵魂。

 

真是没出息。

 

莱欧斯利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

 

根据报社中的人员名单和他自己的私下调查,莱欧斯利顺藤摸瓜,和投稿的达官贵人⌈塞斯⌋好好聊了聊天——这人说他自己早年通过翘英庄的航线赚了一大笔钱,结果他的妻子由于一些口角,两人发生争执,妻子意外离世。从那以后他便开始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可是有一天,妻子留给他的女儿走丢了...

 

眼看没完没了,莱欧斯利打断他:“嘛...塞斯先生,我是来找您谈生意的...不是在歌剧院欣赏戏剧,我对您的经历表示同情,但是好的故事要点到即止,是不是?”

 

塞斯:“公爵先生,您是想要...”

 

塞斯身形臃肿,眼窝凹陷很深,透露出商人的精明和晦暗,由于常年吸烟——这给他的牙齿上染上暗沉的黄色。他耸了耸鼻,力度夸张,无端滑稽。

 

莱欧斯利扬了扬眉,“哎呀”一声:“作为梅洛彼得堡的公爵,我一直都想让监狱里的人改过自新,但是罪犯就是罪犯,他们就像一群不听话的狗一样...沫芒宫盯着,我不能用极刑,所以只好想想别的办法...哼...比如,幸福之水?”

 

表达欲过分强烈的人一般有两个特征:自负和自卑。塞斯对自己拥有的产品相当自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像幼稚的孩子一样、把它们拿出来走过大街高呼“我拥有幸福”。莱欧斯利听不出他的语言里有几分真心:塞斯一定对很多人说了这些话,不然他不会如此自然的和感情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痛苦于人具有后觉性,当人第一次剖开心脏把自己灵魂上的伤疤露出来给他人看的时候,只会麻木茫然地捂住流出的血。

 

至少不会是、这种近似炫耀苦难的语气。

 

对于这样的人,记得要收好自己的同情心,再反手寻找他语言之间的漏洞,玩笑一番去询问:您真的可怜得只能在地上爬么?真遗憾,接下来要去下水道游了。

 

眉眼稍弯,公爵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循循善诱,丢出去一个钩子:“我有属于的自己的进货渠道,警卫机关的内部被下达了禁令,但是人——总是更方便被掌控的...对不对?我知道您明白我的意思...塞斯先生,您妻子的意外离世...真的只是意外吗?您的幸福难道是真真正在干净无瑕吗?”

 

“我们可以成为好伙伴,先生。”莱欧斯利将茶杯往前推了推,语气真诚:“只是一点小本生意,对不对?”

 

塞斯眯起眼睛,阴郁地抖了抖自己的肥肉,哼笑一声:“当然,没有人会和摩拉过不去。”

 

“能拿下多少,能周旋多少,就看公爵大人自己的本事了。”

 

“哈哈,我想我还是有些本事的。”莱欧斯利把杯盏放下,轻松活动腕骨。

 

比想象中花费的时间少...

 

他花费将近十天的时间成功和隐藏商贩搭上线,和梅洛彼得堡做上生意…这是巨大的利益,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这份诱惑。

 

莱欧斯利拿到了第一批货。

 

“公爵大人…您瞧瞧,它们的色泽多么美丽,我向您发誓,德波大饭店的人也做不出如此巧夺天工的食物。”

 

商人将试管推到他面前:“一点点摩拉,一点点诚实,这份极乐世界就会向您敞开它的大门,面对他们对梅洛彼得堡朋友们的指责,我感到非常痛心,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对他人的幸福权利,对不对?希望您能试试...交易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对不对?”他的模样如同吐信的蛇:“可能上瘾?无关紧要,您的财力...我们可以免费给您提供三百年!这是绝无仅有的幸福...”

 

莱欧斯利轻巧地勾起试管,糖果般的色泽在他手里转了个圈,他笑了笑:“我很期待。”

 

商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金币声晃动,莱欧斯利拿着钱袋子放在商人的耳边。那点虚浮的所谓“幸福”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短黑色头发阴影下,看不出神色喜怒,似乎有漫长的冬天降临到他的身上,把他变成一具冰雕,铁锥从他身上磕出细小碎屑,伤口颠倒他的所有人生。

 

数以万吨的海水撞击那座铁皮壳子,无法解构它的来源,无法抹去它的存在,无往不利的海在崎岖礁石上留下深黑纹路蜿蜒,月亮的圆缺不会影响到深水之下的牢笼;猛烈的撞击,在重力势能的的湮灭于新生里,轰鸣声爆发在他的耳边,无止无休。

 

11.3号,第一次服用,极微量。

 

“公爵先生,根据我们的分析调查,这份药物是和恐惧之水同源,但内含情绪为幸福,水本身无害,只会让人陷入喜悦,但是被添加了成瘾性化学药物…长此已久…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朱里厄将资料递给他:“枫丹科学院很早就提出过这样的设想,但是这样的运用…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嗯,很不错的价值观。”莱欧斯利半开着玩笑:“朱里厄先生不愧是正直的人。”

 

“您就先别打趣我了。”朱里厄摇头叹气:“露尔薇已经在着手研究治疗方法,虽然神之眼会给人的体质带来改变,但是公爵大人,人类终究只是肉体凡胎。”

 

“嗯。”莱欧斯利闭上眼睛:“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克洛琳德一脚踹开他的大门:“我听说你闯大祸了?”

 

“我的门——怎么会女士?”莱欧斯利发出挽留的声音,叹气,偏头看她笑,语气漫不经心:“我只是短暂尝到了所谓幸福的味道,那玩意恶心到让人难以下咽。”

 

“当时喊我顺便来照管梅洛彼得堡...可没说你要做这种事情。”克洛琳德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你冲动了。”

 

“毕竟十几年了...”莱欧斯利双眼微阖:“他们看轻我,毕竟能掌控我第一次,就能掌控我第二次,没有比我更好的人选,这批人在枫丹扎根了十几年,女士。”

 

“好想揍你。”决斗代理人女士眯起眼睛:“你最好不会有事,不然生日礼物就在拳击场上等着吧。”

 

“那还是不了...嘛...林尼先生来我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莱欧斯利拿起茶杯,侧头看向深海,这里的鱼群游动,天空倒映它们的影子成为云层,它们的血是冷的,呼吸过度不会引起心脏的痛,对阳光和生命并不在乎:“作为梅洛彼得堡的管理人,稍微研究过一点点魔术戏法,我保证,我不会有事。”

 

这句话像是一个笃定的预言。

 

莱欧斯利想起笼罩在枫丹人头顶上的乌云: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当时何人做出了这样的预言,出于什么目的?又想让它达到什么样的结果?他并不知晓。在这一刻,典狱长大人突然明白了这份窥探未来的魅力所在,也许预言说了三百遍,在三百零一次的时候就会成真,他重复了一遍,逼迫命运依照他的想法转向:

 

“我不会有事。”

 

/

 

塞斯的女儿叫做⌈恩⌋,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莱欧斯利今天到了塞斯的家里,第二批的合作即将开始,他需要亲自去看货。管家把他领进门便退下了,小声提醒了一句“今天小姐回来了。”

 

见到小姑娘其实有些意外——之前的接触中,莱欧斯利从来没有见过她:“抱歉,打扰了。”

 

小姑娘穿着浅绿色连衣裙,坐在那里任由裙摆随意晃开绿色波浪,头发被精致地绑起,似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她鼓起包子脸看了一眼他:“你是谁?”

“莱欧斯利,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很高兴见到你,莱欧斯利哥哥,请坐。”恩脆生生地说着:“我要开始画画了。”

 

蓝色彩笔的笔头已经干涸,被打开盖子随意的放在一遍,小姑娘挨个挨个试,寻找能画画的笔,很快散开一片,干脆没管坐在边上的莱欧斯利。以前应酬的活都是妈妈去做,每次有客人来了,她就能多吃一块小蛋糕。现在妈妈不在了,也没教过她怎么泡茶。没完没了的说教落到她头上,喋喋不休的评估着她的粗俗...就连管家现在也嫌弃她。

 

莱欧斯利瞅着她认真作画,女孩终于找到一根能涂出颜色的灰色彩笔,她下笔认真,极为专注,这种气场让见多识广的公爵想起希格雯护士长,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她慢慢画画。等到小姑娘大功告成,把笔撂下,才看见她的浅绿色眼睛——

 

原来是是新枝初生的暖春。

 

“莱欧斯利哥哥,你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恩终于托腮仰头看他,边上用彩笔画了一团看不出模样的灰黑色物体,莱欧斯利推测那可能是自己。

 

“我想想?因为要和你的爸爸做生意。”莱欧斯利给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小孩子应该要有一个草长莺飞,幸福快乐的童年...他转移话题:“画的是什么?总不会真的是我吧?”

 

“塞斯不是已经把我卖出去了吗?”恩语气毫无兴味:“你们还在讨价还价?”

 

桌上的盆栽已经枯萎,莱欧斯利判断出这应该是一株绿萝,希格雯说过要在他办公室增添一点绿意。他的眼神扫过女孩画画的桌子,米色桌布,画笔之前被安置在绿色的笔筒里,上面还有很多可爱的小贴纸,⌈恩⌋的座位有些高了,她不得不稍稍弯腰才能碰到桌面,但是估算日期,在她还没有长大之前,高度应该刚刚好...女主人应该温柔细心,失去了她之后,整个家都在勉强适应没有她在的日子。

 

“...卖掉?”莱欧斯利手指动了动,斟酌着:“你知不知道美露莘?”

 

“知道!”恩眼睛闪光:“她们好可爱!她们是好人!虽然有的时候说话奇奇怪怪的听不懂,但是她们会给我摸摸头,我好喜欢她们,要是可以和她们做家人就好了!”

 

“穿警服的美露莘呢?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凶?”莱欧斯利手指轻点桌面,心里慢慢组织语言。

 

“不会呀..她们比大人要温柔好多,之前我去街上偷偷哭的时候,有很可爱很可爱的美露莘姐姐给了我糖。”恩歪头:“哥哥也喜欢美露莘吗?我们一起画画吧。”

 

“好...⌈恩⌋,以后听见你爸爸要将你卖掉,让你去牵陌生人的手,就去找美露莘,知道吗?她们听完你的话之后会给你糖吃的。”莱欧斯利认真地说:“你一定要记住。”

 

“...哦...”女孩看起来有些懵懵懂懂:“如果有人伤害我的家人,也可以去找她们吗?”

 

“可以。”莱欧斯利笑了笑,牵起他眼下的狰狞伤疤,温温和和地说:“你的父亲来找我了,我们说的内容要保密哦。”

 

“他才不是我的家人。”小姑娘抿起嘴,伸出来半张手,指头动了动权当道别:“拜拜哦,你看起来有点凶,但是你是一个好人。”

 

塞斯最近容光焕发了不少,和梅洛彼得堡的合作让他大赚一笔,踹开门,他瞥了眼还在画画的⌈恩⌋,从喉咙里像是卡了痰:“你就只会坐在那里...画你的破画...倒茶端水都不会?”

 

小姑娘身体瑟缩了瞬,莱欧斯利瞧见她抓笔的手背上曲出纤细的经络,估摸手心上已留下深深的指甲印记。

 

说罢,他下巴微微一抬,缩起脖子看向莱欧斯利:“我家女儿不懂事,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扰到公爵大人吧...”

 

“塞斯先生,小姑娘很善解人意,温和而有礼貌,你把她教得很好。”莱欧斯利说:“我们随便聊了聊一些日常而已。”

 

“真的吗?”塞斯拔高声音:“⌈恩⌋!”

 

“聊了...”女孩把头埋得很低,腰蜷缩成一个不正常的弧度,语气隐隐约约传来颤音:“我们聊了美露莘很可爱...”

 

“哼...!”塞斯用鼻腔发声:“呆子!”

 

“您稍微有些吵闹了。”莱欧斯利和善地按住他的肩膀:“无论什么时候,孩子都是需要我们保护的,对不对?”

 

塞斯被捏得吃痛出声,瞧见光的折射下的冰蓝双眸,透露出某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他愣住,忙不迭地道歉:“是...是,您说得对,公爵大人,我...那个,老板来找您了。”

 

他说完,迈开步子走向恩,莱欧斯利回头看着塞斯把恩打开的彩笔一一合好,语气嫌弃:“你都画的什么丑东西?”

 

“是小狗。”

 

塞斯把散落的笔放了回去,手指头在笔筒了搅了一圈:“我给你收拾好了。”

 

“嗯…”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

 

“......!”

 

莱欧斯利往前走,听见塞斯摔门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

 

 

11.7 第二次 极微量

 

“莱欧斯利先生,您感觉如何,生命中的幸福是否一同向您涌上来?我保证...他们并没有任何副作用,塞斯先生用了超过七年,但是他能跑能跳...我们总需要一些甜蜜的、稳定的幸福,无论是您还是梅洛彼得堡的朋友...嘿,人生总是残忍的...但是它不会欺骗你...”

 

声音断断续续,莱欧斯利眯着眼睛,像是窥见了虚幻的影子:“让人幸福的东西...都是回忆吗?”

 

手指蜷了蜷,古怪的不适感在胃部翻涌。

 

他如同呓语:“那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幸福过呢?”

 

“所以,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吗?”注入的“幸福之水”在那维莱特的手上环绕,根据朱里厄的调查,如果有一位对水元素拥有超高掌控力的人在十小时内取出液体,理论上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不过这样的人几乎不可能找到...那似乎超出科学研究的范围了。

 

不,还有全年无休勤勤恳恳的最高审判官(疑似不是人)。

 

莱欧斯利心说这不是巧了,他好像认识一位。

 

“看见了...但是我不想承认。”莱欧斯利将上流社会参与购买的名单给他:“那维莱特,没有意义的幸福还能算幸福吗?”

 

“算...?”他接过名单,语气有些不确定:“就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如果有天我将审判你,我依旧不会否认你之前送的礼物曾带给我的喜悦,莱欧斯利,曾经存在过的,曾经发生过的,就算潮水有一天会回归宁静,但是曾经泛起涟漪的那一刻,将永不消逝。对于你来说...”

 

那维莱特拿起笔,在名单内画上几个圈:“你经历的一切塑造了你,不管怎么样,你的血肉和骨骼,你的呼吸和脉搏,都会记得你曾经幸福的痕迹。”

 

“哈,那可不行,您可是老早就审判过我了,还要怎么判?梅洛彼得堡都是我上班的地方了,最多不给我批年假...”莱欧斯利找了张沙发坐下来:“我睡一会,今天真的有些累到了...要是一觉醒来发现我就变成冰史莱姆就好了。”

 

“不会的。”最高审判官转身翻动资料,将音乐调小:“人类心里的某种渴求...只要他不去亲自动手做,大概率不会发生。”

“还有小概率。”莱欧斯利脱下外套。

 

“剩下的...也许命运的推动。”那维莱特仰头,看向繁星,每个人在提瓦特的星空之中都有自己的位置,倒映在人世间成为一场一场的戏剧:“是命中注定。”

 

/

 

冰冷的液体注入他的大脑。

 

人在某种时刻,会陷入某种不可言说的伟大幸福之中。再次拾起那份记忆,感官还能回想那份美好:灰色的被套晾晒在外面,干燥的空气被风搅乱,盘旋洗衣粉的清新香气,伸出手指触碰阳光,光的触感很暖和,耳边传来一声声伞雀的啾啾声...莱欧斯利回头,他们招呼着快回来,今天买了芒果慕斯,来晚了就没有你的份啦!

 

⌈ 嘿,你们当真要这么狠心?一块都不给我留吗? ⌋

 

他进门,挑眉,看见依旧完好的慕斯,长长的 ⌈ 哦—— ⌋ 了一声。

 

⌈ 原来全都给我吃啊。 ⌋  

 

喂喂!——,只是等你回来一起吃而已!!!

 

好啦好啦,他开玩笑的,——,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呢。

 

他肯定是因为有好吃的才开心啦...不对,他平时一直都是这么笑着的。

 

—— ,你会哭吗?

 

⌈ 我不会 ⌋

 

那不巧了!让我揍哭你!!!

 

——,你来分蛋糕,我要大块的!

 

别发呆啦,——,愣着做什么啊?

 

莱欧斯利如同局外人,看着一幕幕在他的面前闪过。

 

属于他的...极为微小、短暂的幸福里,那天居然出太阳了吗?

 

手上还是干净的,担忧的事情只是芒果会不会是酸的,没有数不尽的梦魇,没有无法逃脱的罪孽。

 

慕斯泛出甜腻的香气,不难想象可口的味道,他看见朋友嘻嘻哈哈地和他插科打诨,冰冷的餐刀被他拿在手中的那一瞬间——

 

一切如黑白相片定格。

 

真可笑,他的脸上毫无表情。

 

莱欧斯利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孩子们死去了,他们被利益最大化,出售,屠杀...什么词都行,就像是割开羔羊的脖颈,按斤称买...这把刀最后便扎入了养父母的心脏处。

 

一切本来可以粉饰太平的过下去,按照养父母说的,幸福的一家人的说辞。

 

但是他偏偏知道了,知道了,那就全都不作数。

 

他的性格里天然有偏激的成分,莱欧斯利承认,环境已经不适合让他再生存下去,明明好不容易才从颠沛流离中脱身,在似是似非的惶恐里用最柔软的一部分去迎接幸福,却一脚踏入用钢钉的利刃所作的陷阱,他被扎得疼,鲜血横流,骨头碎裂,报复的心理达到了顶峰——

 

他居然没忘。

 

莱欧斯利顺其自然的回想起后来的情节。

 

很恶心。呕吐欲一阵一阵的往上涌,到处都是锈红色,味道很难闻,嗅觉被粗暴地占据,磨锯着脆弱不堪的神经,他已经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反应了...血凝固的速度很快,他试图把脚往里面缩了缩,想要避开这一团也许会聚拢复生的红块...再来一次,他会被踩在脚下,听着那些脏话吧?

 

居然成功了,代价是他要一同死去。

 

为什么血会溶在一起?水可以溶于水,但是人的血为什么也会相溶?所有的枫丹人都来自于同一片海洋,所以他们有相似的血,胃部传来抽痛,他和地上的尸体有着相似的结构,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某天,他也会成为贩卖羔羊的利益驱动者...这一切都让他反胃,每每想起所经历的恶,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我和他们毫无关系就好了。

 

他不值得称道的一生,不过只是一条人命。

 

在梅洛彼得堡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好像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又好像他还是那个莱欧斯利,那维莱特说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他半眯着眼睛,搬了张椅子来监工,盯着巍然的维恩歌莱号——它如同古国里游于天空的方舟,在那场灭世的洪水里,人类不断挥手,不断上浮又下潜,最后呛了水,透支体力,麻木地等待希望降临,可唯有无罪之人可得到拯救。

 

那份幸福曾经塑造了你吗?

 

老实说,莱欧斯利并不能确认幸福的存在,形而上学的事物看起来太过虚无缥缈,他歪头思考了一会,依旧给自己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或许吧?

 

或许正是因为他曾经幸福过,所以颠沛流离之时没有自甘堕落,成为杀人犯之时没有以谎言粉饰,在梅洛彼得堡被揍得啐出血沫之时手上没有再添人命,当了公爵...似乎也仍然是一个低调,有趣,积极纳税,会说漂亮话的合法公民。

 

那岂不是还不错?

 

莱欧斯利稍微有些困倦,他闭上眼睛。按理来说命运坎坷,人的求生本能自发让他去做这些事...他觉得这只能归因于他聪明,而不是所谓的“幸福”。他会出于某种目的去谋划,去达成自己想要的。如果说为了理想,为了达成美好的世界...更好的环境,去践行道义...公平...秩序...,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也会说,但承认自己的卑劣比赞美自己的高洁简单。

 

和希格雯、和小美露莘相处的一些时间里,他明白了其他的事:拼命可以换来一些美好的东西,无聊的土地上不是只有血和呕吐物,还有好看的花,正在生长的树,暴力和法律都只是某种手段,人类文明能延续至今...正义,自由,智慧...这些东西刻在了灵魂里,这才是人类不约而同在追寻的东西。它们如同机械的密码防止人类自我毁灭。

 

他可以用暴力换取知性,他可以用真心得到一些真情。

 

而一声声追问不肯放过他。

 

所以...

 

那份幸福曾经塑造了你吗?

那份痛苦过去扭曲了你吗?

亦或者,你本来如此?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样做吗?

莱欧斯利惊醒,冷汗涔涔。

 

不。

 

他对自己说。

 

没有机会了。

 

未来并不是清晰可见的,他想,但是既然兜兜转转,这件事情还是重新回到了他的眼里,那些不堪的过往云烟居然堆沉出一块浓雾,遮住十几年拼搏的意义...但是命运呵...

 

莱欧斯利闭上眼睛,他被押入梅洛彼得堡之前,曾瞭望一望无际的海和陆,咸湿的海风呼啸而来,暴烈地搅碎他眼底藏着的血和黑,掀开他的刘海,露出一双倒映生机的眼睛,头一次明白卷起的风会像永不停息的时间...头一次知道海洋的交响乐会演奏无止无休的颂音,他的耳边只剩流泻的海水发出巨大的轰鸣,某种高深莫测的启示猝不及防席卷了他:

 

无人见证我的死亡。

 

唯有我见证我的诞生。

 

 

 

/

 

11.18

 

第三次交易:

 

布置奢靡的房间散发从进口的上好名香,在室内氤氲出某种花果的甜蜜,浓墨重彩的红与金更显得富丽堂皇,一眼扫过去,典雅的油画,巴洛克艺术风格的雕塑摆设...贵族的生活还真是不错。

 

常年混迹于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在其中居然不显得突兀,倒不如说,正是由于这份扑面而来的奢华,柔化了他眉眼间的凶相,甚至有些和蔼可亲了。他依旧穿着那身常服,动了动脖子,关节带动一串的响声,明明坐在客人的位置,却占据了谈话的主导气场。

 

莱欧斯利向商人提出了一个问题:“您是怎么想到要研制这样的物品?”他本来以为会被随意的敷衍过去,本来就是没话找话,但是商人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开口:“因为有人需要。”

 

“事实上,莱欧斯利先生应该发现了,我们的产品并不能凭空捏造美好的记忆,只能让你的大脑浮现幸福的感官,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想要再次触碰到当时的感觉了,就像塞斯...想必您肯定明白他是怎样一个可悲的男人。”

 

莱欧斯利并不喜欢去打探他人的过去——他只在乎现实接触的当下,太多的故事会偏移他的决定:在梅洛彼得堡,无论你是杀人犯还是只是偷了花的小偷,只要服从任务安排,那么一切都不要紧。他不用去问,不必去了解,在暗无天日的海底,大家都是流放者,古老的神灵指定了这个地方,那么剩下的一切...便只有接受自己。听听故事自娱自乐倒还不错,但是撕开伤疤露出疮...

 

他不太喜欢。

 

商人摊开手:“他早年在妻子的支持下发家致富,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有钱了之后,他

接触到了赌博,接触到了上流社会,他太想跻身进入了,于是...事情慢慢变得失控了起来。”

 

“争吵越来越多,气氛变得越来越糟糕...终于有一天,他喝醉了酒,彻底爆发了。”

 

商人的语气神秘莫测:“他的幸福记忆全都和他的妻子有关系...但是之所以会失去,正是由于他自己。所以你看,公爵大人,很多时候幸福之水的使用就是在赎罪,一遍遍让他明白失去了怎样的幸福,亲手采摘的苹果被自己摔到地上,氧化,腐烂,散发恶臭...而塞斯使用着这份幸福,提醒自己再次老实赚钱,这是很正义的交易。”

 

“正义的交易...”莱欧斯利复读了一遍,发出哼笑,耳边的黑曜石吸纳所有的光。

 

在道德制高点上站得久了,就会对自己已经扭曲的观念深信不疑,哪怕在莱欧斯利的耳朵里就像笑话一样,商人依旧可以自顾自地说下去。

 

“莱欧斯利先生,相比起所谓的天灾,人的幸福往往都是被自己毁掉的。”商人手里摇晃着试管:“而我们想要他们可以用未来弥补现在。”

 

“是这样吗?”

“当然。”商人笑了笑:“不幸福...是一件可怜的事情。”

 

莱欧斯利熟练地拆开试管,继续和商人聊着天:“你听说过枫丹的那则预言吗?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大人一个人在神座上哭泣。”

 

“怎么?”商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当然知晓。”

 

“我曾经想去尝试一下溶解的滋味,通过某些不合法手段,弄到了连环少女杀人案的胎海水。”莱欧斯利眼神微闪,张口就来:“我曾经想过我如果不是枫丹人就好了,不用遭遇这样摇摇欲坠的命运,终日惶惶度日,但是结果证明,我的确有罪。”

 

“如果所有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的苦难,那么所谓幸福,也只不过是臆想出来的美梦。”他说着:“就像此时此刻。”

 

“我依旧不幸福。”

 

他静静阖上眼睛,等待所谓幸福时刻降临。

 

耳边响起漫长、漫长地轰鸣。

 

 

原来是白鸥振翅,海水在铁皮壳子上泛起近似于涟漪的轰鸣了。

 

可是他啊,他啊。

 

 

钟表上的指针转了好几个圈,莱欧斯利堪堪睁眼,盯着如螺旋般的天花板,自嘲笑笑:“好吧,有罪的人不幸福。”

 

他起身的时候摇晃了一瞬,告诉商人:“梅洛彼得堡的第一批实验已经开始了,非常有效,我很期待和您的继续合作。”

 

脚步声稍微有些重。

 

他确实生气了。

 

是因为药剂的原因吗?还是其他?

 

莱欧斯利挥手和他告别,低头穿过长廊,稍稍弓起的肩和背就像蓄势待发的猛兽,几乎藏不住自己的戾气。大理石建筑点缀彩色玻璃,留下一地的幻梦,他走过光和影子,任由斑驳的光打在脸上。不去想那些过往,不去思考未来,莱欧斯利任由自己情绪失控,胸膛起伏,他抬眼,脚步顿住。

 

“小恩——”清脆的声音吸引他的注意力,莱欧斯利瞳孔猛然紧缩。

 

浅绿色的被套晾晒在外面,干燥的空气被风搅乱,盘旋洗衣粉的清新香气,伸出手指触碰阳光,光的触感很暖和,耳边传来一声声伞雀的啾啾声,穿着裙子的小姑娘在阳光下转了一个圈,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

 

一阵眩晕。

 

命运吗...?

 

“小恩,今天妈妈买了奶油蛋糕,快回来!不然就没有你的份啦——”

 

女孩急得跺脚,提起裙摆,急匆匆地冲进房子。

 

心跳如擂鼓,一声一声吵得他四肢冰凉,巨大地轰鸣声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理智绷成一条直线,浓雾掠夺呼吸空间,用窒息感换取氧,叫他回到那份往事。深海的浪潮离他远去,忘却拳击场上的喝彩,癫狂的暴力的血腥的都被洗涤,留下这份虚假的、似是似非的所谓“幸福”。

 

他在那站着,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莱欧斯利哥哥?”

 

恩端着小蛋糕出门,后面跟着一串小萝卜丁。小姑娘和他打招呼:“这里才是我的家哦,下次我们可以和美露莘一起玩,只要你不把我交给塞斯。”

 

“怎么会呢。”莱欧斯利听见自己还算稳定的声音,很好,没有颤抖:“那约好了,这件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好——”

 

小姑娘用食指在面前比了一个“嘘”:“今天遇见你的事情,我也保密!”

 

“谢谢。”莱欧斯利攥紧了手,克制住即将爆发的愤怒,好不容易才开口,用着和往常一样的随意调调:“那我先走了,好好享受小蛋糕吧,女士们先生们。”

 

装修精致的小洋房,不知道下面能挖出几具孩子们的尸体?莱欧斯利回头看了一眼,窗台上的白百合开的很好,娇嫩欲滴,窗口的藤蔓垂下一片绿瀑,深深浅浅的一片绿,光在上面悦动出悠扬的曲目。如此美好温馨的家庭,如果去找外面的人说下面有尸体,也只会被当成玩笑糊弄过去吧?

 

莱欧斯利眼睫颤抖,最后用力闭了闭。

 

恩为什么会在这里...卖掉,是了。塞斯早就把自己的女儿卖了出去,不幸福是一种罪名。生活在寄宿家庭里,小姑娘倔强的回忆那栋房子里妈妈给她留下的一切,哪怕没有她所在的位置,稍有不注意就会挨骂...往昔和蔼的父亲异化成了一个怪物,有似乎还留有人性。

 

她并不明白。

 

桌上的植物怎么会干枯死掉了?

 

小姑娘哪里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她只是想妈妈了。

 

因为有妈妈的地方是最幸福的...吗?

 

他往前走了好几步,才渐渐从那份寒意中回温,方能察觉自己没有一朝丢到冰湖,心脏的跳动渐渐平息,莱欧斯利松开手,才发现由于力气过大,手套上出现了一个难以恢复的凹槽。他微微垂眼,按了按自己的手心。

 

没有跟踪的人。

 

脚步拐了一个弯,慢慢地朝着沫芒宫的方向走去——刚好,问问查得怎么样了,希望可以尽快解决。他勉力告诉自己冷静,不要急切,这一次要全部连根拔起...但是,如果今天晚上就会出事呢?如果他离开的下一秒就会出事呢?

 

乱七八糟的想法如失控的游鱼闯入他的脑海,莱欧斯利磨了磨牙,闭眼。

 

停。

 

小美露莘仰头看他,戳了戳他的腿:“日安,公爵,您看起来很不好,需要热毛巾吗?”

 

莱欧斯利半蹲下来,和她平视,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稍显落魄的自己,忽地一笑:“谢谢你,冷毛巾可以吗?我想我更需要清醒一下。”

 

“好哦,沫芒宫的特供咖啡要来一份吗?”

 

“我对你的善良与关心感激不尽。”莱欧斯利真诚地回复:“但是不用了,我有湿毛巾就能应付住接下来和那维莱特先生的会面,应该不至于被扫地出门吧?”

 

小美露莘乐了,从后勤处给他拿了一条湿毛巾:“那维莱特大人和蔼可亲,不用害怕。毛巾是干净的,请放心使用!”

 

沁凉的柔软布料盖住他的脸,冰冷如同镇定剂,顺着毛细血管缓缓降下全身的温度,湿润感给濒死的鱼带来一线生机,就像在梅洛彼得堡做过无数次那样,十秒钟,抬头,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好,重新睁开眼睛。

 

接下来,你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莱欧斯利了。

 

...

 

“查的怎么样了?”莱欧斯利手里还拿着湿毛巾,身体半靠在沙发边缘,问着那维莱特。

 

“根据名单,涉案人员十分庞大,还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整合归纳。”那维莱特手里拿着一沓资料:“据不完全统计...有很多孩子都被 ⌈处理⌋ 了。”

 

“还有受害者成为了加害人...莱欧斯利。”那维莱特语气低沉:“我很抱歉没有早点察觉这一切,如果我能及时干涉,阻止的概率很高。”

 

“...嗯?”莱欧斯利把自己的脸从毛巾里拔出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那维莱特:“我都没开始认错呢,你怎么这么快就把责任全揽到你自己身上去了,现在问题已经被发现了,在解决了,进展顺利,不是吗?”

 

“人类会对某种情感上瘾吗?”那维莱特转头问他:“我并不能理解出于这种目的...而犯下如此滔天的罪行,一切都成为了生产情感的工具。”

 

“好问题,你真是问对人了。”

莱欧斯利超级诚恳:“我也不知道。”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眼珠子无意识转了转,轻轻“啊”了一声,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其实我该要知道的。”

 

那维莱特不打算追问:“那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等他往前走了三步,后面突然出声:

 

“人类有一个词语叫情绪价值,那维莱特。”公爵大人收了脸上的笑:“人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评估,情绪价值就是其中的一种,它包含了人类所能提供给他人的...喜悦、悲伤、愤怒等等情绪,然后它们在接收者的手中转化成某种力量,有好有坏,使人坚定,让人崩溃,失去理智...情绪是能影响到其他人的,幸福也是一种情绪。”

 

愤怒也是一种力量。

 

“幸福是...一种力量?”那维莱特问着。

 

“是的吧?”莱欧斯利耸了耸肩:“但是被情绪裹挟是一种很不成熟的做法,很多时候,它都是毫无意义的。就像今天我听的那个故事一样...”

 

“如果过去的经历如蛛网般缠绕着人的未来,那么真正的,属于自己未来的幸福,也就永远都不会降临了。真正能把人推向未来的,不是过去,而是独一无二的此时此刻。”

 

莱欧斯利用湿毛巾抹了把脸:“什么都看不见的未来,才是好未来啊...”

 

那维莱特若有所思:“克洛琳德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么...”

 

“决斗代理人...”莱欧斯利吸了吸鼻子,总算清醒过来:“每天都可能出事...她的调查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她遭遇了一些危险。”

 

莱欧斯利动作顿住,眼神微沉。

 

“由于长久的积怨,孩子们的感情吸引了大量魔物,他们所在的...坟墓那...调查取证变得很困难,所幸克洛琳德小姐凭借她出色的谋略与战力,最后平安归来。”那维莱特缓声说着:“还有,她说你必须要挨揍了,算计了我们两个,想好在希格雯那里躺几天了吗?”

 

那维莱特学不会他们开玩笑的语气,语气肃穆,如同准备审判,炸起莱欧斯利背后一身的鸡皮疙瘩。

 

“虽然我并不赞同这种给希格雯增加工作的行为...莱欧斯利,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喂喂——饶了我吧。”莱欧斯利拉长了声音:“慷慨是淑女和绅士的必修品德,最高审判官大人和克洛琳德女士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公正的同事。我想我们之间的交流可以更优雅些,事情结束之后去德波大饭店吧,我请客。”

 

“顺便给你庆祝生日?”那维莱特提议:“我很认真的准备了礼物。”

“哈...我们的最高审判官先生...这次也参考了克洛琳德的礼物吗?”莱欧斯利偏过头去,喉头溢出轻笑:“这次不会把我办公室的椅子炸坏吧?”

 

“...应该不会?”那维莱特语言不太确定:“我觉得不会。”

 

莱欧斯利干脆躺在沙发上——最近愈发熟练,莱欧斯利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拜托了。”

 

那维莱特答应一声,水珠凝结在他的指尖,看着比往常多了许多倍的剂量,他动了动嘴角:“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我确认一下我真正的幸福,之前怀疑是不是太少了出差错了...”莱欧斯利语焉不详:“尝试了一下。”

 

“克洛琳德什么时候揍你?”那维莱特沉默,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怎么,最高审判官大人看不下去了?”莱欧斯利“哎呀”一声:“好啊,那我...”

“我和她一起。”

 

莱欧斯利收了声。

 

 

 

/

 

那维莱特将文书命令盖章,一声令下。整个枫丹的港口进入封闭状态,执律庭出动九成人手,警卫机关信息录入完毕,最高审判官今日早早到达歌剧院,深吸一口气,抬头遥望聚拢的阴云,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克洛琳德去了趟武器维修部门,在路边上见到了娜维娅,对方邀请她试试甜品,决斗代理人小姐谢绝了好意,被问起理由,歪头想了想:在猎物彻底落网之前,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放松,美好的事物也许会钝化她手里的刀。

 

在明面上,决斗代理人是枫丹唯一杀人合法的职业。

 

11.21,第四次交易时间

 

莱欧斯利今天出门前调试了一下自己的拳套,希格雯凑在他边上,看他拧螺丝,敲敲打打,怀念一般:“哎呀,真是少见,公爵已经很久没有在我面前修东西了呢。”

 

那个时候莱欧斯利还是一个小孩子,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尚未抽条,生长痛折磨得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希格雯给他找了一些食物推荐,安慰他熬过去就好了。

 

他总是痛,四肢百骸被粗暴地撕烂,如同寒冰里突然燃烧起苍白的火,灼烧般的痛苦让他在手腕上留下排排齿痕。这种痛苦由内而外,关节处的神经疼到发烫,酸到极致,莱欧斯利蜷缩在希格雯病房的床上,冷汗不自主的冒出,唇色苍白,呼吸颤抖,不知道是否会不会被拉长的骨节破开皮肉,惶惶然地睁开眼,他又陷入了轰鸣中。

 

小莱欧斯利抖着手,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脑子不甚清醒地问:“我能去修理我的拳套吗?”

 

“嗯哼,说明这些年梅洛彼得堡的治安越来越好了。”莱欧斯利调整机械关节,冰蓝色眼睛倒映这金属质地的光泽:“我还记得希格雯护士长帮我处理了很多报废品呢。您...哎,好像坏了?”语气微微错愕。

 

他捡着指头,齿轮关节卡不上去,似乎一下子用力过猛给干碎了:“好吧,从头再来。”

 

希格雯捂着嘴偷笑:“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根本没有长进呢,公爵。”

 

从无到有地学习一项技能,莱欧斯利现在也只称自己是门外汉,只是够用而已。在拳场上挣扎的数年里,神之眼会改善人的身体素质,在不能暴露元素力的前提下,莱欧斯利能做的只有更加细致,更加开动脑筋,以巧思战胜成人的力量,废掉了数不尽的拳套。

 

当时的梅洛彼得堡还没有这么讲道理,拳场上的黑手数不胜数,奄奄一息的次数多了去了,他倒在拳场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说拳套的设计又要从头来过了。

 

没关系,习惯了。

 

“这说明我永葆青春。”莱欧斯利拆开拳套,凑近了对光看结构:“我知道了...卡了,行...这是一个好兆头,护士长,那我们来打个赌吧?”

 

“嗯?”希格雯从包里拿出贴纸,蠢蠢欲动。

 

“这意味着一切都会准备走向结束...费索勒和阿雅丝的婚礼,差不多要开始隆重准备了,你说沫芒宫的效率会不会能够快一些...”莱欧斯利拿着螺丝刀,终于卡上细小零件:“赌我能不能在我生日那天,让梅洛彼得堡迎来一场官方证明新人的婚礼?”

 

“哎呀,好狡猾。”希格雯:“那岂不是最好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那维莱特大人和克洛琳德小姐还在冥思苦想呢...”

 

“他们还没想好?”莱欧斯利放下工具,带上试了试:“我还以为早就准备好了呢,克洛琳德小姐不会真的打算和我拆了拳场吧?”

 

“这次就不贴了。”眼看希格雯已经挑好喜欢的准备递给他,莱欧斯利轻轻摇了摇头:“不浪费。”

 

“好哦。”希格雯把贴纸给他:“那就提前送你了,公爵。”

“唔,那我...”莱欧斯利接过,有些不确定地说:“谢谢?”

 

“不客气。”

 

...

 

莱欧斯利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警卫和机关被调走了大半,他一个人悠哉悠哉,靴子紧致包裹,显出小腿的精壮,伴随着他的走动,胸前的银链叮当作响。他抬眼,看着严正以待的主谋,语气轻松随意:“哟,您真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啊...”

 

数十架发条机关居高临下,等待撕碎眼前的敌人,莱欧斯利不清楚这是不是所有有钱人的通病,自以为钱能改变世界,关系可以靠钱来打通,武器可以用钱来买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负让他们人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哈,真是讽刺。

 

“你——你可真是为我演了一出大戏啊...公爵,你以为你是正义吗?!你不过是梅洛彼得堡的老鼠!一只废物的臭虫!哈....咳咳...”

“不客气。”莱欧斯利砸烂了遮挡物,被发条机关团团包围,面带微笑地看着躲在后面的商人:“最近感谢您的关照了。”

 

“莱欧斯利!当时我就应该杀了你!”商人狠狠地注视着他:“你就算能杀了我又怎么样?你这辈子都会上瘾,除了我,没有人能够调制出药水,等到发作的时候...我等着你来求我——”

 

莱欧斯利看准机会,猛然冲出,向侧面的警卫机关扑去,一拳撂倒:“哦?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毫无准备呢?”

 

他当胸一脚,狠狠踢向铺面迎来的机关,机关受力倒飞出数米,莱欧斯利的眼底满是狠戾,苦寒的冰元素力在他的手里汇集:“我也不会杀你...你剩下的人生会由审判决定。”

 

莱欧斯利单手使力,五指关节紧抓,用力砸向地面,地板寸寸崩裂下陷出一个窟窿,坚冰呼啸而出,锁住所有机关。

 

轻轻松松。

 

“好热闹...”高跟鞋踏出清脆的响声,克洛琳德手里晃悠着刚从海底捞来的配方,神色漠然:“莱欧斯利,执律庭已经处理好其他的从犯了。”

 

商人抱着头瑟瑟发抖:“你们...你们.....”

 

属于沫芒宫的警卫机关团团上围,商人眦睚欲裂:“你们快去杀了莱欧斯利!他是杀人犯!快去杀了——”

 

克洛琳德一脚踹晕他,回头看向莱欧斯利:“那么...问题全都解决了?”

 

“公爵大人。”

 

执律庭工作人员靠近:“根据您方提供的情报,以及沫芒宫上下半个月以来地努力,我们捣毁了27个犯罪窝点,克洛琳德小姐在水下发现4个生产工厂,如今已经全部接受掌控,接下来执律庭将以原告名义,对共计121人进行审判,余下预估16人等待捉拿归案,您还有要补充的命令吗?”

 

“孩子们怎么样?”

 

“被藏匿于窝点之间的已经全部拯救。”

 

“另,莱欧斯利先生,我们对违禁物品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它对人体的害处不仅仅体现在精神层面,对人的某种感知系统,大脑思考能力,也会造成巨大的损伤。不过在科学院和那维莱特先生的共同研究下,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请问您最近有幻觉发作的症状吗,如果有,您需要立刻详尽的做一次检查。”

 

克洛琳德睨了莱欧斯利一眼。

 

执法人员言辞恳切:“那维莱特大人说的。”

 

“好...”莱欧斯利摊了摊手:“放轻松一些嘛...万一出事了,这不是还有你们...”

 

“我还要去上班。”克洛琳德:“你要付我加班费...”

 

“当然——”莱欧斯利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和克洛琳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骤然心悸一瞬,鼻尖嗅到血气。

 

“?”克洛琳德看向他。

 

“你们有没有见到塞斯...或者说他的女儿,⌈恩⌋?”

 

莱欧斯利快步向前,询问执法人员:“恩可能回去找她的妈妈了,塞斯被抓捕了吗?”

 

“子爵塞斯...?很抱歉公爵大人,根据我们的调查,塞斯并没有成功抓捕...执法队正在——”

 

一道闪电劈开阴沉,层层堆积的积雨云倒塌,震耳欲聋,所有的色彩都融化在雨里,迫不及待地吞噬一切,克洛琳德紧急回头看向莱欧斯利,雷声炸响,接连不断的闪电映照着他苍白的脸。

 

“没抓到?”莱欧斯利问:“为什么会没抓到?”

 

“针对塞斯先生的最后目击证据中,他带着一个女孩去买蛋糕...也许是那个孩子帮他挡住了机关的搜捕——”

 

莱欧斯利猛地回头,奔跑在雨幕之中,脚边踏起巨大的水花,如同某种昭示。

 

“克洛琳德大人...?”

 

“他有分寸,审判继续。”

 

决斗代理人语气不咸不淡:“那维莱特先生还在等我们,证据充足,应该用不上莱欧斯利,就让他去吧。”

 

/

 

莱欧斯利已经很久没有奔跑在这样的大雨中了,耳边轰鸣声不断,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点;踽踽独行至今,原来也会有恐惧的东西吗。他压低身体重心,穿梭于这场芒芒白光的雨幕,如同一匹黑狼。

 

他不清楚被判决的那天有没有下雨,枫丹人和雨最有缘分,和他们唠起印象最深刻的那一场雨,他们一定有话可说,莱欧斯利大多数时间只是在远远的观望着,并不在意雨什么时候下,重要的是他有没有一个躲雨的地方——

 

他的头发垂下,水珠流到他的下巴无法向下蜿蜒,借由重力坠落,弥散在无尽的涟漪之中,呼吸入肺的空气带着湿冷,牵动喉咙的痒意,沾湿的外套增加额外的负重,莱欧斯利烦躁地扯开暗扣,重重甩出,遗弃在花坛边上。

 

人是不是在某种时候都会得到启示?他拿到餐刀的那一刻,他回望大海的那一刻,如果有罪之人无法得到幸福,如果接下来的人生都只是为了赎罪,到底要走多远的路,救下多少的人才能弥补那一瞬间的年少轻狂?

 

莱欧斯利也曾幻想过这样奔跑,在养父母死亡之后,他试图抬起手,试图抬起脚,让它们听从命令再次行动,外面能不能下雨?他想要自由自在的死在雨幕里,让雨水灌进他的眼睛,洗掉血红色,洗掉多余的,被塑造的事物。

 

冰冷的雨水将他淋得湿透,堪称狼狈至极,温度被攫取,从骨子里翻上来的寒意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只是一具能跑能跳的尸体,为何血液流淌没有带来丝毫的滚烫?

 

他这一生,实在不值一提。

 

莱欧斯利其实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他的活着,也仅仅是“活着”。呆在梅洛彼得堡和呆在沫芒宫对他没什么两样,写文书和打黑拳...两者也并无不同,不算他主动追求的,半推半就地这样过下去,如果需要,他可以是决斗代理人,可以是枫丹科学院的研究员。命运给他增加层层关卡,他该拆的拆,该踹的踹,也没把自己弄出心理毛病,依旧是合法好公民。

 

是吧,除开几杯还算不错的茶,这个社会也就那个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又有着奇特的自信,践行自我的道义,调节人力匹配资源…没什么大不了的,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一点点时间,一点点伤疤,生活最终会给他满意的东西。

 

莱欧斯利甩了甩头发,稍稍垂眼,彬彬有礼地敲门,等待三秒,一脚踹开。

 

如果是命运将他推搡至此,让他重新面对十几年前的过往,让他不断的回忆不断的思考,那就当是命运让他再次来到这里,低头看向那个怯弱的灵魂吧。

 

地板上散落着试管,小姑娘今天还是穿着初见的那条绿裙子,在雨天里稍稍有些黯淡了。

 

恩瑟缩一瞬,想要藏起手里的刀。

 

啊,没错,是这样的。

 

莱欧斯利的脸藏在阴影里,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慢慢地将胸口积压的情绪吐出。

 

一直都是这样。

 

他伸出手:“但是恩,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你的错?”

 

小姑娘咬唇,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砸下。

 

恩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亡,往日相爱的两人大打出手,塞斯气狠了,喝醉了,在扭打之间将女人按倒在恩靠窗的桌边上,往后一推——

 

养殖绿萝的花瓶落地,没能破碎,可女人的头部撞到了尖锐的石头,她愣愣地注视着恩所在的地方,死不瞑目。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还没有好好长大,还没成为一个小淑女,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教给她,怎么做小蛋糕,怎么扎漂亮的辫子,怎么和人打交道?

 

她最好最好的孩子…女孩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个如此美好的世界,就留下她一个人往前走吗?

 

以后肚子饿了怎么办?会不会没有办法解决饮食问题?天冷了会记得加衣服吗?枫丹廷总是下雨,出门没有带伞怎么办?会不会生病,会不会难受,谁来给她一个温暖的抱抱?去告诉女孩很棒,做的非常好,妈妈很爱她。这个美好得,像春天一样的,属于她的宝贝啊...未来的人生如此漫长,能否找到幸福呢?

 

“妈妈在怪我。”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闹,他们就不会吵架——”

 

“我把妈妈害死了——塞斯已经不是我的爸爸了,塞斯把一切都毁了——”

 

还未成长的手再也握不住刀,坠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了...好了...”

 

莱欧斯利蹲下来抱住她,轻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

 

只是人心易变,太多的东西会将人异化,复杂的人性在扭曲了自己,让爱他的人终日惶惶。命运给人开了一个玩笑,这就是所谓爱嘛,只要说服了自己,就不用在乎他人。

 

“你喜欢你的新家吗?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坏人已经离开了,接下来的日子不用害怕了...小姑娘,请相信枫丹引以为荣的正义...”

 

莱欧斯利缓声说着:“你很聪明,使用了什么药剂?我猜猜看,过量的幸福之水?但是人生还长啊...恩,你现在才十几岁,还没彻底长高,妈妈还没见到你变漂亮的模样。”

 

塞斯对恩的爱夹杂着太多扭曲的自我,这样的人…坏得不彻底,连恨都显得不伦不类,要选择就这样去恨他吗,虚荣,伪君子,数不尽的劣性根,可是在遥远的曾经,什么都没发生的曾经,他们是如此幸福的一家三口。

 

“冷静下来,好不好?”莱欧斯利按住她的肩膀,和她对视:“你一定是在幸福和爱中长大的孩子...恩,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小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去接触那些深沉的、灰暗的事物?阳光还没晒暖和他们的骨头,雨水还没有滋润他们的肌肤,他们应该被清泉护佑,灵魂和眼睛里有流水潺潺,他们要伸手接过香甜的泡泡桔,看着伞雀艰难的扑动翅膀,等待日升日落,怀揣一千万个美好的事物,再悄悄认真得变成大人。

 

恩嚎啕大哭着,恨不得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去,莱欧斯利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

 

在这个如此荒诞无稽的世界上,走向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

 

“我,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宣布参与幸福之水案件的主犯与从犯共计136人,有罪。”

 

拐杖轻点地面,在一边靠着墙的克洛琳德甩了个剑花,言语冷漠:“你们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傲地死在我手里,还是永远安眠在暗无天日的梅洛彼得堡?”

 

“决斗代理人克洛琳德,恭候诸位做出选择。”

 

“请不必担忧我的身体素质,赌上决斗代理人之名,我会向每一位勇者献上最真实的演出。”

 

流光划过双眸,神之眼隐有紫雷环绕。

 

这也是莱欧斯利的算计之一:非凡的财力会让商人们购入许多强大的武器,以钱换命,枫丹的决斗代理人的不可遭受这般玷污。万一中的万一...他们决斗胜利了...公爵也不想放过他们。克洛琳德作为阀门,她足够强大,足够扛起所有的非议和心怀不轨,无人可以买下这位枫丹最强决斗代理人的命。

 

公平...秩序...出于对人世间纯粹正义的渴望,枫丹建立于众水之上,律法穿梭在大街小巷,审判是民众日常观赏的歌剧,借由最公正的判决,最荒诞的剧目,最残酷的决斗淋漓尽致地展现扎根于人性中的美与丑,若人生起伏如潮水,为何不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谢幕?

 

曲终人散,歌剧院之后,是经年累月的轰鸣声。

 

梅洛彼得堡,接纳所有迷茫和孤独。

 

既然在水底下的日子暗无天日,想必也不会在阳光下被指指点点吧?莱欧斯利带着小姑娘和塞斯赶上了收尾时期,他的两位同事看起来极为疲惫。克洛琳德接过莱欧斯利递给他的柠檬薄荷水,仰头饮尽。

 

小姑娘被莱欧斯利放下,下一场歌剧的女主角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汪了一捧春天的湖泊,她坚定,缓慢地开口,声音嘶哑:

 

“我想要指控塞斯。”

 

“以参与幸福之水案件的罪名吗?”

 

“不,以杀死了我的妈妈,剥夺我幸福的罪名。”

 

恩仰头看向那维莱特,眸中色彩流动:“幸福和正义吗…?”

 

“罪名合理,您的指控有效。”那维莱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么,开庭——”

 

 

/

 

11.23

 

骇人听闻的“幸福之水案”暂且告一段落,蒸汽鸟报社当晚通宵达旦,通过多方观察拼凑,结合公家的详尽报告,撰稿人手指颤抖地敲下一个又一个名字,完整地报道案件。

 

后续关于此次案件的讨论也被搬上版面,涉案人员不仅仅有参与命案的136人,还有数不尽的其他推波助澜的存在,法律条文静静等待下一步修缮。

 

枫丹科学院联合那维莱特,成功研制出解决方案,长期服用的人只要能跨越心理上对往日幸福的依赖,那么他们在药物配合治疗下,便可以重新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沸沸扬扬,无人质疑这份正义。沫芒宫上下火力全开,调动所有激情,在一份如山一样的工作堆在眼前时候,其他蚊子大芝麻小的事情也被顺带加班加点的处理完毕。

 

就像考试考到做过的题…准备很充足,公爵大人提前近一个月就打好报告,不算难办。那维莱特捏了捏眉心,处理好积压的文件,算了算日期:莱欧斯利的生日到了。

 

晨光熹微,那维莱特放下笔,心想:

 

克洛琳德应该带着他们两个人的礼物,前去拜访那位拒绝记功的低调公民了。

 

 

 

 

克洛琳德:“哟——”

 

莱欧斯利穿了件深黑衬衣,上面解开两粒扣子,外面套一件灰色夹克,松松散散敞着,整个人无端缩水,清爽不少。他打了个哈欠,似乎没睡醒,看上去随意又慵懒,见她来了抬手打招呼:“欢迎参加梅洛彼得堡历史上第一次婚礼,您的光临让典狱长办公室蓬荜生辉。”

 

他雨天极速飞奔救人,嫌碍事外套给撂下,处理完大小事宜之后才想起要去找衣服,晃悠了一圈发现被流浪狗叼回了窝,谨慎地注视着莱欧斯利,弓起背准备和他大战三百个回合。

 

外套是不能穿了,莱欧斯利回去洗了个澡,希格雯一脸严肃地盯着他,在护士长的威严下讪笑着去衣柜里翻出老掉牙的夹克,所幸他脸长得好看,穿上去也还算合适。

 

“看起来还不错。”克洛琳德给他看了看手里提的袋子:“猜猜看?”

 

“这次是那维莱特先生的主意还是您的?”莱欧斯利转了圈钢笔,眼神兴味:“我试试。”

 

“我们各写了五张小纸条,挑出来一张一样的。”克洛琳德弹了弹袋子:“十秒钟。”

 

“嘿女士——”莱欧斯利费力思考,过了一圈他们最近做了什么事,悲哀地发现他似乎一直跟着查案:“哦好吧…”

 

“三,二,一。时间到。”克洛琳德把袋子里的玻璃罐拿出来,是两盒晶莹剔透的糖,语气一本正经:“根据枫丹科学院的研究,甜食有利于提高人的幸福感,为了让你不沉迷于过去,我和那维莱特一致通过了这个方案。”

 

“咖啡味。”克洛琳德指着:“红茶味。”

 

“好吧,天才的想法。”莱欧斯利摇头笑着叹气,为两人的聪明才智鼓掌。

 

“还有…”克洛琳德把结婚证推到他面前:“喏,一张审批吵架了十三轮的纸。”


以法律承认相爱。


兜兜转转,居然又绕回来了。

 

莱欧斯利喉头溢出笑:“哈…好,辛苦了。”

 

 

婚礼当然没有全面抛光梅洛彼得堡,莱欧斯利从水上运来了不少东西,花花草草布置起来也挺像模像样,他大手一挥给梅洛彼得堡放了假,食堂免费开放,拧螺丝的人不可置信,高呼放假万岁。

 

酒水——?当然没有,莱欧斯利翻出了自己的茶叶,一锅炖了作为饮品,和枫达分庭抗礼。希格雯晃悠着脚丫子看人来人往,嘴里煞有介事地感叹:“公爵大人还真是舍得呢。”

 

蒸汽鸟报社秉承绝不放过每一条新闻的职业理念,试探着问问能不能来采访采访,莱欧斯利眼珠子转了转,中指和大拇指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当然可以,想必夏洛蒂小姐作为出色的记者,对婚礼主持一定颇有心得吧?”

 

“呃呃,我,对,我参加过很多次婚礼,去给他们写报道…公爵大人关于这次的舆论风波……”

 

“哈啊…那实在是太巧了。”莱欧斯利笑眯眯地把茶推到她面前:“您愿意亲自参与这场婚礼吗?”

 

“!当然!我愿意…!呃呃我要随份子钱吗?公爵大人能不能借我一点特许券…”

 

莱欧斯利和克洛琳德坐在一桌,希格雯提着篮子去当花童了,公爵托腮看着热闹非凡的婚礼会场,扬了扬眉:“好像还不错嘛。”

 

“咳!费索勒先生,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其他任何理由,都爱她…”

 

莱欧斯利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台子那边人群聚涌,小年轻们显得很紧张,磕磕绊绊地回答着:“当然,就像他一直对待我那样。”

 

人群起哄,爆发热烈地欢呼和掌声。

 

“那么——”夏洛蒂朗声:“请收下来自这两张官方结婚证!你们的爱情被枫丹所认可,后人在无数个百年后翻找过往的时候,将会在文书上看见——费索勒和阿雅丝在11.23日正式结为夫妻!”

 

他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试探着犹豫着伸手,最后红本本被强行按在他们手里。

 

“二位,请一直幸福下去吧!”

 

莱欧斯利翘起嘴角,眉眼弯出笑。

 

克洛琳德朝他举杯,眼里露出几分调侃:“来干杯?”

 

“好——祝他们新婚快乐——”莱欧斯利拿起自己的泡着红茶的杯子,上身前倾。

 

“也祝你生日快乐。”克洛琳德补了一句。

 

莱欧斯利微微扬眉,不由得失笑。

 

是否等到所有的风浪平静,跌宕起伏的情节结束后,故事里的主角留下的、都是这样一抹轻描淡写的此世安稳?往前走,向右拐,去哪里都行,来不及的,放不下的,终于一天会成为起沸的茶汤,一饮而尽。

 

杯盏相碰。

 

莱欧斯利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

 

他平静地,带着新生的灵魂,走入永不停息的轰鸣。

 

 

 

——FIN

 

 

 

 

 

 

 

 

 

 

 



【礼物单】


因为不知道克洛琳德姐姐生日…我就默认她在两位的前面了,那维已经12.18了应该不会更晚吧…星座研究感觉有点像天秤座或者处女座emmm…


第一年


克洛琳德任职决斗代理人


那维莱特→克洛琳德  50w摩拉外加枫丹沫芒宫明信片


克洛琳德→那维莱特  一束虹彩蔷薇


第二年


那维莱特→克洛琳德  50w摩拉外加枫丹沫芒宫明信片


克洛琳德→那维莱特 一束沫洁草


第三年


莱欧斯利授予公爵爵位


那维莱特→克洛琳德  50w摩拉外加枫丹沫芒宫明信片


克洛琳德→那维莱特   一束虹彩蔷薇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   唱片


莱欧斯利→克洛琳德(认识之后开玩笑说补上   一顿饭




第四年


那维莱特→克洛琳德  翘英庄特产养生茶


莱欧斯利→克洛琳德  翘英庄联名护手霜


克洛琳德:?


克洛琳德:我钱呢


莱欧斯利:谈钱伤感情嘛克洛琳德女士,那维莱特什么时候下班?要不要去喝一杯?


那维莱特:快了…等我一小时。



克洛琳德→莱欧斯利  骷髅状耳钉


那维莱特→莱欧斯利  一串珠子骷髅手链


莱欧斯利:感觉有点凶


克洛琳德:你觉得你很和善?


那维莱特:不喜欢吗?


莱欧斯利:克洛琳德女士,你把我们的最高审判官大人都带坏了!



克洛琳德→那维莱特  从沙漠地下运来的水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  从沙漠带来一箱枣椰


那维莱特:味道居然不错?你们组团去玩了吗?


克洛琳德:你对沙漠意见好大


莱欧斯利:抓逃犯,事情扩大了成国际纠纷,顺便放假,哎呀,好像有一个人全年无休。


那维莱特:我们不都是全年无休吗…?


克洛琳德:你好老实


莱欧斯利:咳…我竟然有一点心虚…



第五年


莱欧斯利→克洛琳德  蒸汽鸟报社自印稿


那维莱特→克洛琳德  芙宁娜倾情安利的蛋糕


克洛琳德:…好吃,公爵,稿费结一下


那维莱特:喜欢就好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先生,这里还有您的一份,好了接下来我们两个平摊




克洛琳德→莱欧斯利  蒙德进口猫猫玩偶(黑


那维莱特→莱欧斯利  蒙德进口兔子玩偶(红


“嘭——”


莱欧斯利:我办公椅怎么炸了…


克洛琳德:有趣


那维莱特:…我让人去上面给你搬一张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  大海油画


克洛琳德→那维莱特  护发素


那维莱特:…?


克洛琳德:您最近有些炸毛


莱欧斯利:您最近加班加得有点多,都没出门看海了


那维莱特:…谢谢,我会注意的。



第六年:


莱欧斯利→克洛琳德  七圣召唤骰子


那维莱特→克洛琳德  七圣召唤卡牌


克洛琳德:来一局?


那维莱特:三个人怎么玩?


莱欧斯利:我来当解说员,让你们的决斗富有激情。






想要反馈(。•́︿•̀。)

拜托拜托



一些古老的日志

/出于个人兴趣找的阿兰相关

/在自然哲学学院那一块的

/是直接图片转文字的,很仓促

/将就看吧



【古老的日志】

……

…普通的茶诃机器好像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所以这次学院长设法动用了国家资源,弄来了非常可怕的东西。中间差点出了人命!希望能满足他研究的需求…配套找来的还有须弥的学者在研究的很少见的茶诃人机关部件…

…已经第三次失控了!吉约丹不关心自己的命,不代表我们不关心自己的命啊…想出了控制损害的紧急方案,希望在实际派上用场之前他能够完成运动学的项目。虽然以他的性格来看,研究永远不会完成.

.…

…似乎实验机器是想做一条机器狗来验证自己在运动学和材料学上取得的成果。是个不错的选择,甚至可以拿到城里去展示,给人的印象上比隔壁做的自动炮塔要亲民多了.

机关部件…

…至少活到了他被逐影猎人挖走。我们彼此能活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这个该死的自我修复混帐杀人机器要怎么处置?!算了,就交给未来的人考虑吧…




【古老的日志】

….…

…依照吉约丹的指示研究很顺利…制造出了能够释放能量的发条机器。老实说现在根本没必要再叫它发条机器了,因为已经不依赖弹簧势能了…接下来就看他在运动学上能取得什么成就了,老式的发条机关根本没办法承受这么强的出力。天才少年也该找机会摔个跟头…

…能想到利用这种不稳定能量也挺厉害的。虽然从很久以前就在我们枫丹的大气、水中和生物体内观测到了这种地区性的特殊能量,但从来都只是当潜在危险因素看待,没想过可以这么用…

….…

…现在的年轻天才也太多了吧?学院长当然开心,但也要为我们这些一般人的心情考虑一下吧…又不是每个人都跟谢尔比乌斯那样傻呵呵的…

..…

…取得了很高的评价,应该可以通过专利赚不少钱。不过归根到底这个机器都是靠吉约丹造出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所以专利就不申请了。家人意见很大,但我好歹是个工程师,这点尊严和自我认知还是要有……继续进行改良,提高了出力效率…

……

…好像被特别收编了啊。也好,不然他一直研究下去不知道最后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东西来…

.…

…到了这个程度只能撤离了。学院长说会在重建后重新给大家岗位和研究资源,但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会借此机会大换血吧。像我这种水平的人根本不会被召回。算了。这些日子也挺开心的。就当做是退休了。之后到城里去开个小工坊,给人修修钟表、修修留影机吧。对了,看看能不能做出能在水下使用的钟表吧。按照这个形势来看,未来说不定会很有赚头。





【古老的日志】

…不过最后还是因为方向不同,所以另外和学院长叔叔要了新的实验室。不过,也没有办法。因为,阿兰太聪明了,所以他只会相信自己,不会相信我们看过的东西,做过的事情,除非他自己算出了相同的结论。但是,没关系,因为阿兰也在以他的方式来让世界变好。我相信他,因为这也是安所生活的世界.

…学院里虽然有很多人,但除了卡特哥哥没有多少朋友。感觉大家都有点讨厌我们…

…雷内找人弄到了很厉害的东西来研究。据说这些都是灾难以后出现的,对一般人有很大危害的东西。不过我觉得还好,可能我的体质真的变了好多.

…帮上了雷内的忙!

…去探望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水仙十字院出来的。不过,副院长丢下我们走了的事情,我们最后还是没跟他说,不然他会伤心…如果能像帮我那样帮上他的忙那就好了…

…和雷内商量了一下,他最后同意可以试一试。他说因为很危险,所以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卡特哥哥说清楚才行。因为那是他的生命,必须由他自己判断。但是,如果成功了的话,那他就能和我一样活下来…




【古老的日志】

…分配到了同一个实验室。一开始还挺紧张的,毕竟大家都说是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尤其是在灾后,这样的人更加宝贵。

原本以为又受学院期待、又是长官推荐来的人物,会摆架子,但出乎意料地还好。倒不是说为人亲切就是了…

没有明显的症状。

……

…闯了大祸,把好不容易从沙漠遗迹里运来的古代几何体机器撞倒了。结果机器活了过来,弄得乱七八糟…

…虽然年纪比我小很多,但真的很厉害。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就把机器驯服了。用驯服这个词应该不太合适吧?可能会被别的工程师看不起。不过,感觉真的像驯服一样…目前的发条机器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倒是能看得出两者的技术水平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了。且不论构造,如果不能克服动力源的障碍的话恐怕很难取得有意义的进展……以后还是要小心。总感觉,从来没见过阿兰生气,就更加害怕他万一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了。

有一点轻微的症状。

……

休假。

……

阿兰竟然来探望了!而且还把妹妹带来了。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怕生。很开心…

…讨论了基于宝石和胶带回路的思考机器的设想。虽然说「讨论」,但基本上我也只不过是偶尔在他说话间隙发出一些「哦哦」「这可真厉害」「那要怎么做到呢」的附和罢了。不过他很有兴致。感觉和在实验室里的感觉完全不同。相比之下妹妹比我这个研究助手还要聪明呢!…感觉发病也不是那么无趣的事情。不过,还是希望早点回学院帮忙.

……

…补充用的机器到了。之前的因为被彻底分解所以没办法用了…不过依照他的说法是弄朋白了很多事情,似平说是用什么地脉里的元素驱动什么的,不过以现在的工艺精度和材料技术还没办法复刻。虽然帮忙整理了报告书,但看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似乎是因为他拿到的研究资源很多,所以暗地里有很多人不满…不过我觉得,大家都比我聪明,更应该好好相处,这样才能一起让世界变得更好…

…听妹妹说他们有几个朋友也准备来学院,很期待认识他们的朋友…没有明显的症状。

……

…作为新的同伴加入了实验室。不过,这下他们讨论的话题我就更加听不明白了!他们怎么能做到说的每个词我都知道,但组合成句子我就听不懂的呢?只有雅各布和我聊天的时候还是在差不多的层面——写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羞愧,毕竟要从雅各布这样年龄比我小这么多的少年寻找慰藉,感觉有点失去所谓大人的尊严…

…基于对元能机械(后面似乎是决定以这个作为正式命名了)的研究,阿兰和雷内似乎是打算尝试利用荒性与芒性的特质,来构建新的动力核心.

有一点轻微的症状。

.…

…姑且算是派上了用场!应该算吧?和阿兰兄妹、雷内和雅各布一起去野餐了。虽然严格意义来说是田野调查,但其实只是我和妹妹看他们除了研究什么生活也没有,所以设法请学院长指派的…

…佩特莉可虽然什么也没有,但风景确实很不错,能够看到大瀑布。这次我特地从学院带来了留影机,可以给他们拍画片。尤其是妹妹多拍一些,希望这样的机会多一些,毕竟,阿兰这样一直工作,不能陪在妹妹身边看她成长。多拍一些照片的话,在未来他后悔的时候,就可以看着照片里,不同时日的她是怎么变化的,多少弥补一点遗憾吧!如果我小时候家里买得起留影机,如果没有出事的话,妈妈一定也会给我拍很多照片的…雷内和雅各布也很喜欢她,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她的年龄最小,但有时候又有种姐姐的派头,很有趣…

…好像对这里的遗迹和石头雕像很有兴趣。

雷内还提到了什么剧团和印记的事情…不过难得出来玩一趟,最后他们脑子里都还是研究的事情哪…

没有明显的症状。

休假。

...

妹妹带着雅各布来看望我了,阿兰和雷内似乎因为研究在很关键的阶段,所以不好脱身。其实这种事情不用特地跟我说也行的,毕竟以我的能力,能够帮得上忙就已经十分充实了!

……

听说我昏睡的时候阿兰和学院长来看望我了(是分别来的)!让他们白跑一趟真的有点过意不去…

继续休假。希望能够早点回去帮忙。

….

…才知道原来他们其实是水仙十字院的后辈。感觉好开心呀!听他们说院长和副院长的事情,还有一起冒险打架的故事,感觉就像回到了我小时候一样。唯一对不上的细节只有副院长做的蛋糕,以前吃她做的蛋糕的时候,就像做错事被惩罚一样难受…

…在灾难之后,当时的朋友基本都失去联络了,像他们这样能够重逢,我真为他们开心。不知道现在她们怎么样呢?应该在努力重建水仙十字院吧!下次一定要去看看…

…又聊起了思考机器的事情。中间倒是想到,可以做出有思考能力的留影机,这样就可以为像他那样忙碌的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替珍惜的人拍照了。他觉得这个目的有些无谓,不过可以用在警戒和侦察的目的上

……

…终于成功了!灯泡亮起来了!能够顺利康复见证到这个历史性的瞬间,真是太幸运了…虽然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希望雷内和雅各布自己的研究课题进展顺利。啊,也希望他们能分到一个比我更可靠的助手!

没有明显的症状。

休假。

……

在我昏睡期间似乎来了几次。只能看到留下的信,有些遗憾。

雅各布给我留了字条,请我到他和雷内的实验室去。他们有些事情想和我商量。

希望能尽早下床。

……

安给我送了花。但我醒来的时候花已经枯了。

休假。

……

今天能下床了。

这里就是我第一次遇到阿兰的地方。在一段时间后,我第一次站在这里依照他的口述记录实验过程与现象。而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白袍,在下面尝试启动机器。雷内和雅各布在这之后将从那边的门进来,阿兰则放下了天才的架子,神采飞扬地冲向他们。

而在我的侧面,是可控湮灭现象第一次成功的现场。耀眼的光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影子,我相信这就是历史诞生的时刻。不知道因为过于兴奋而打翻了墨水瓶的我,是否能成为历史中的一部分呢?

而另一边闭锁的门后面是雷内和雅各布的实验室。似乎是因为研究的对象过于危险,所以不能随便开放。他们一定也能成为伟大历史中的名字。阿兰好像已经到另外的实验室去了。按照他的计划,能源的问题解决以后,就应该去研究机械运动学了。之后再去和他打招呼吧。不知道安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她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美人呢?

就写到这里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希望一切顺利。





【古老的日志】

.....

安排的助手似乎不太可靠。

目前看来那些战争机器的动力无法采用。核心危险性过高。

让他们去搜集别的神秘机器。

………

没有特别的进展。

在养父的监督下和安一起在发生过战斗的地方寻找灵感。遇到了雷内和雅各布。

……

助手似乎不太可靠。弄出了一些意外。就当是需要克服的困难吧。

这种外形有点随便的机器倒是挺有趣。重点研究动力来源。

....

研究元能机械。

助手请假。

喊安过来帮忙。

向学院长推荐雷内和雅各布。

……

研究元能机械。

助手请假。

喊安过来帮忙。提议安加入学院不过她没兴趣。

……

研究元能机械。

助手依然没来。决定去看望。

透过养父的渠道找到了雷内和雅各布的养父。

.…

补充用的元能机器到了。接下来应该能取得进展。助手看起来挺有精神的。应该只是小病。

..

研究元能机械。

雷内和雅各布来了。安排到了我的项目。

……

田野调查。

有趣的机械雕像。

.…

研究元能机械。

..…

研究元能机械。

养父来看望,不过因为很忙没办法接待。被安骂了。下次见到他记得道歉。

..

研究元能机械。

助手请假。

....

重大突破关口。

助手请假。因为很忙所以没空看望。被安骂了。明天去。

.…

重大突破关口。

忘记看望了,真的很抱歉。约大家一起明天去。

….

休假。

助手请假。看望。

可以记一下的点子。不基于逻辑树,而是大量思考单元构成虚拟神经网络。

留影机?

.…

研究元能机械。

助手请假。

研究元能机械。助手请假。

……

研究元能机械。

..…

研究元能机械。

雷内和雅各布今天开始去进行自己的研究。

助手请假。

……

取得突破了。

专利申请手续很麻烦算了。

助手的状况还可以。不过有点担心。

考虑到医学技术差距建议去须弥看看。

...

休假。

接下来研究机械运动学。

整理需要的材料清单。

……

看望。

……

看望。

...

看望。

说为了运动学实验所以准备了更大的实验室。不过决定暂时不搬。

……

看望。

...

看望。

……

看望。

催促我搬实验室很多次了。

不过换了的话可能助手会找不到,有点麻烦。

……

看望。

……

看望。

....

看望。

搬实验室。




二编:新增图鉴相关内容




【自律机关/机关.侦察记录型】


最早设计制造的新式发条机关机械之一。


据说「奇械公」吉约丹在自然哲学学院的时期,曾经做出了能够真正模拟智慧思考的机械。


尽管他从未正式承认过这种说法,这一传力,并能够解读人类情感的发条机关,但

最后相关的成果并未得到认同。



【自律机关/机关.深海攻击型】


设计目的是进行水下攻击的发条机关。

与(深海巡游型)机关不同的是,预期中的敌人会更大更凶暴,面对小体型的敌人时便无法完全发挥威力。


过去在枫丹曾经发生了巨大魔兽入侵的悲剧,在陆上大湖受到景仰的白色铁甲舰队为了护国全军覆没,设计者希望如有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至少能在水中以强大火力出击的发条机关能先于将官与士兵成为第一道防线。




【自律机关/攻坚特化型机关】


与「侦察记录型」一样,是最早设计制造的新式发条机关机械之一(数百年后的如今已经无人将其称为「新式」。这在当时是用以区分传统发条势能动力的机械机关用的说法)。


名称是用来纪念发明者的友人而起的,最初设计的目的是帮助人。但后来的使用者普遍认为用它攻击人较之用人攻击人的相对优势更大。



【机关正齿轮】


角色与武器培养素材


发条机关的齿轮。


尽管发条机关在运动学上经历了许多突破,但动力学上迄今未能突破四百多年前阿兰.吉约丹所立下的根基与框架。


【奇械机芯齿轮】


角色与武器培养素材


发条机关的齿轮。


加工精度与材料学的进步是枫丹发条机关进步的关键。在先进设备的支持下,任何工程师都有制造出超越「奇械公」吉约丹时代机械的可能。




【图鉴/圣遗物】


坏巫师的羽杖


有勇者,那就有邪恶的巫师。有骑士,自然也有恶龙了。勇者总是手持圣剑,那巫师也总得有像样的法器才行吧。在冒险的间隙中,勇者与巫师、骑士与恶龙尚未诞生时,他们总是觊觎着别在副院长礼帽上的不知名鸟类的翎羽。那枚羽毛中一定有许多的故事,小小的冒险者们这么想,副院长一定曾经有许多的故事,就像隐居后的老年勇者。否则为何即使是应允了我们的院长,也无法将其摘下呢?


——,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要打架。


总是扮演骑士与恶龙的两人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喔。


「等事情结束了,我和院长马上回来。你们不要乱跑到外面来。」副院长想了想,在离去之前将墨绿的鸟羽摘下。


——,你一直想要这个吧?就交给你了。


「不过,只是请你暂时代为保管喔,如果弄脏了我会很生气的。」



但最后,这羽毛始终不曾如他们所想,能成为坏巫师的神奇法器。而是随着新主人的足迹,一度抵达了带来别离之祸的源头并折返…




图鉴/圣遗物


【水仙的时时刻刻】


时计的指针总会归位,又再度开始圆周运转。水仙勇者们的一切,似乎都永远也不会改变。但年月最终总会将无比精密脆弱的机芯损耗。直到新的一日再也无法到来。一切都将不再。


这枚怀表原本是一个热衷于机械的小小勇者,利用各种装置的废料拼凑组装成的练习作品。在最后这枚怀表与它赠予的对象一同落入了将一切溶解的源流之水。但早在这之前,它就已经不再随发条运转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一个黑暗的帝国,由恶龙纳西索斯所统治。

「他原本渴望的公主,连同公主所居住的高塔一同,陷入了静滞的、没有梦想的沉睡,因此也不受恶龙染指。纳西索斯十分愤怒,因此,他让自己无数的鹰眼爪牙分散在帝国各处,搜寻公主的宝物;又建立了许多邪恶魔法的防御机关,来阻止正义的同伴向他发起反抗。他发誓要夺回公主的宝物,将她唤醒。如此一来,才能彻底将她据为己有。


「有一群勇士,守护着公主托付给他们的宝物。这个宝物,是一滴清澈明亮的水珠。


「有一天,从水珠中诞生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嗯…名字叫什么好呢?真是伤脑筋,早知道故事会变成这样,你的名字应该用在这里才对。你还有别的什么好朋友吗?


「『朋友的话…嗯,如果是朋友的话,倒是有一个名字,我觉得适合用在这里。』」




图/圣遗物


【恶龙的单片镜】


不同故事中的勇者,自然会找到不同的(权宜的)圣剑,最终又将要面对不同的宿敌。


但常言英雄不死则成恶龙。多个故事交错时彼方的勇者或许对于己方而言也是恶龙吧。


最终沉淀的故事必定会向通行易懂的叙事靠拢。勇者之所以是勇者而非恶龙亦是如此。


所以在所有故事的最后,即便力量强大诡计多端,恶龙终归会被手持圣剑的勇者打败。


恶龙在投身落入溶解一切的裂隙之前,想起了他曾与勇者一同度过的时光。


最后他说:


「是啊,我不会怨恨。我明白,你不曾见到我曾目睹的景象。所以你才会想阻止我。」


「群星之兽会将世界的胎水饮尽。在那之后又是百年,地表所有的生命都将被抹去。」


「我一定会归来拯救所有的灵魂。无论是十年、百年也好,我将作为新的宇宙诞生。」


但战胜恶龙的勇者也在漫长的征讨之中失去了最为珍视的事物。他将不再相信一切人的智性所不能完全掌握、不能彻底理解的,在他的余生中他将会构想出由机关与非元素能源所驱动的王国。




圣遗物


【杰作的序曲】


调整机关发条力矩的小工具,适用于各种规格的发条盒。随着阿兰.吉约丹的「新式」发条机关普及而失去效用。如今后者已经过了数百年的验证,不再被称为「新式」。


关于阿兰.吉约丹其人。


在加入并离开逐影庭,并最终枫丹建立动能工程科学研究院前,吉约丹曾在如今沦为废墟的自然哲学学院主持有关能源的研究。据说他一生中从未与同样曾在逐影庭效力的妹妹以外的人亲近。关于他有诸多传说。


其之一:

据说他在学院时期就制造出了拥有思考能力的机械,并曾借助这台机械协助自己与妹妹在逐影庭的工作。这些说法来自曾与他共事者(多数殁于厄里那斯),加上没有实际物证,因此从未进入相关的官方记载。被问及时他有一次评论道:很遗憾。没什么可说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对相关的提问与调查做出任何回应。


其之二:


老年时他从枫丹科学院退休并投身工坊,不再见人。他在他的岁月尽头从事的研究成果从未公开发表过,事后在个人工坊中,只能找到建造何物留下的痕迹。


在后来,这些传说与科培琉司未能演完的遗作一样,激起了无数人的遐想、灵感与努力。


【图比昂装置】

角色培养素材

实验性场力发生装置的核心部件。

能够在肉眼几乎无法捕获的高速旋转中,抵消重力影响的精密加工机械件。在长久的历史中,枫丹动能工程科学研究院一直在以曾经洗去无数生命,又总有一天会再度遮天蔽日的洪水为敌,寻找着生存的途径。

而蕴含着庞大能量,能够粉碎大地桎梏的始基矿则一度被认为是开启救赎大门的钥匙。




【故事书】


(这是一本奇怪的童话故事,上面用紫色的墨水写着一些批注)兔子的怀表,其实是梦的开始。怀表是准确的时间量器,梦的时间流逝却是疯狂的。钟响起,一切结束。

玛丽安,有人错把利迪尔认成玛丽安。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利迪尔就是玛丽安呢?

毛毛虫,所有的成熟特征都在他身上,烟、老花镜、知识。但是他还是幼虫,没有成蝶。没有自信破茧,就会在成为蝶蛾之前死去。不过蛾子没有口器,本身也只能扑火了。

红心女皇,这一个喜欢砍人脑袋。

白骑士,念叨着自己的小发明。

红方女皇,最后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她是一只小母猫。


维海的个人志!(又称弗洛斯汀精选集(你


因为封面实在是太好看太好看了,我要给你们都看看,先宣传一下!


*为新增内容!


不出意外的话内容是这些:


原作向甜点:


不吃饭https://weimin13028.lofter.com/post/4c19066e_2b77b3d27

*番外:巧克力

*番外:婚礼


奔腾着https://weimin13028.lofter.com/post/4c19066e_2b8b72f94 

飞奔向你

https://weimin13028.lofter.com/post/4c19066e_2b87c6c51 



扯淡的:


证明我 https://weimin13028.lofter.com/post/4c19066e_2b7b36f36 

*番外:呓语)


戒糖

https://weimin13028.lofter.com/post/4c19066e_2b9651f68

*番外:情书


*前传:迷失在托比亚海 

斯蒙往事 

https://weimin13028.lofter.com/post/4c19066e_2b86565a4 

*后续:一千万颗珍珠


童话集:

嗨,小狐狸

https://weimin13028.lofter.com/post/4c19066e_2b7daac5d 

*嘘,闭上眼睛


场贩或者通贩先看cp30怎么弄(?

如果cpp之前我铲不出来的话就全通

具体价格和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没有群


其他的东西我都还在看(。•́︿•̀。)

DDL战士永不服输

最近已经社恐到完全不敢讲话戳小窗哩,和老师交流内心都要打三分钟腹稿,聊完了回头复盘三遍,感觉自己真的是…


反正现在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可能到了最后面我就开摆不弄了(你


亲友让我+一下链接,ok

我的钱都去哪里了!?

无cp四人组论坛体,两句话莱欧斯利,所以不打tag

通篇胡编乱造,一些真情实感流露

和任何社会现实无关

ooc玩梗乱来莫名其妙

只为搞笑服务没有逻辑不代表任何三观和人物设定人物理解

有迫害情节

注意避雷!!!





【深夜聊天】



我的钱都去哪里了?

 

1L:如题,双十一步入尾声,我检查我的zfb和wx,发现数字离奇消失了,大家有什么头绪吗?

 

2L:说吧,凑了几单?

 

3L:说吧,ALL了几份?

 

4L:说吧,买了多少谷?

 

5L:说吧,谈了几个女朋友?

 

6L: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说起ALL,我想起一位故人....

 

7L ALL:你在说我吗?

 

8L:海哥晚上好,海哥还有多少钱?

 

9L:海哥还有钱吗?

 

10L:海哥今天吃的面没有加吃的,我在食堂兼职注意到了。

 

11L ALL:把自己的经济情况暴露出来是不聪明的做法。

 

12L 背起我的小砖头:但是没钱就是没钱

 

13L:卡子哥....

 

14L 背起我的小砖头:钱不会因为隐瞒而变多,受不了了我的钱都去哪里了?

 

15L ALL:你可以去看看你柜子里一柜子的钥匙扣

 

16L:什?卡子也吃谷吗?

 

17L:我草一柜子钥匙扣,羡慕了,那是多少钱啊TT

 

18L:我给我推的小卡都只有一小箱...

 

19L:好奇卡子推什么?

 

20L ALL:他推枫丹廷须弥城璃月港还有蒙德城

 

21L:你们画图人....

 

22L:你们这群搞建筑的...

 

23L:受不了了,卡推的提瓦特建筑...

 

24L 背起我的小砖头:喂!

 

25L DUEL:艾尔海森,你的快递上门服务来了

 

26L ALL:帮我拿进宿舍一下,谢谢

 

27L:原来学神的日常也是一样啊...

 

28L:笑死,我们代拿群吐槽海哥东西好重,还好他加钱

 

29L:海哥买了什么?

 

30L ALL:书。

 

31L ★DUEL★:树

 

32L 背起我的小砖头:我试图理解一下...

 

33L:笑死,突然到了至冬有什么头绪吗?

 

34L:我好像也能理解

 

35L:海哥买树到宿舍咯!

 

36L:因为书是树做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37L:什么品种的树啊海哥?

 

38L ALL:璃月新的考古合订版本,花了我不少钱。

 

39L ALL:因为很喜欢设计和排版,精装和平装都买了。店主还送了一些古籍。

 

40L 种蘑菇ing:是璃月植物志,很有意思

 

41L:我好像知道是哪个...

 

42L:不会吧...那个啊???

 

43L:我丢...我上次还说可以用来垫棺材....

 

44L:哪个啊?

 

45L:妈呀海哥好有钱...

 

46L:就是往生堂客卿当责编的...

 

47L:纸都死贵无比的...

 

48L:书封约了一个天价的,工艺用真金子的...

 

49L:插图斥巨资邀请白垩老师还有璃月名家大师的...

 

50L:八重堂主编排版都差点排暴走的...

 

51L:被誉为出版社的奇迹的...

 

52L:除了历史博物馆没有人会要的...

 

53L:知论派学了就会死的...

 

54L:璃月砖头吗?

 

55L ALL:还好。

 

56L:我草,那玩意巨贵啊我草。

 

57L:那种东西真的会有人买吗????

 

58L ALL:我和学校图书馆打了审批的,它们出了很多钱。

 

59L:那为什么不是图书馆直接买?

 

60L ALL:因为我自己想要。

 

61L:后仰

 

62L:吾辈楷模

 

63L:所以海哥是坑了图书馆一笔钱吗?

64L ALL:我们只是利益最大化了而已。

 

65L ALL:最近刚好打算和璃月进行交换生项目,我负责这个。

 

66L:哦!五百年了终于!

 

67L:好耶好耶!说起来明明璃月和须弥更近,但是蒙德的往来却最多…

 

68L:我要去璃月吃吃吃!

 

69L:所以海哥见到了交换的学生吗?

 

70L:有没有帅哥(你

 

71L ALL:之后会见到的

 

72L ALL:看起来都还不错

 

73L:所以那套书到底多少钱哇?

 

74L:对哦,海哥

 

75L ALL:...很好奇?

 

76L:非常好奇啊!!!

 

77L:海哥让我等见识一下书圈最高价格吧!

 

78L:海哥说说。让我等凡人开开眼

 

79L ★DUEL★:应该没有很贵吧?

 

80L ★DUEL★:艾尔海森?

 

81L 种蘑菇ing:和你这种牌佬比起来...

 

82L:海哥多少?

 

83L ALL:很好奇吗?我不说。

 

84L:.......

 

85L:怎么说呢...

 

86L:海哥就是这种人啊...

 

87L:没关系,我很高兴。

 

88L:上面那句是海哥对于赛诺输了七圣召唤时候说的话

 

89L:你没钱吗?没关系,我有钱JPG.

 

90L:好崩溃

 

91L ALL:不过最近的确要开源节流

 

92L ALL:买得有点多了

 

93L:笑死,连海哥都穷了,我都不敢想我有多穷

 

94L:高价收梦情(大声)

 

95L:我的钱呢?

 

96L:受不了了我还要去演唱会...

 

97L:受不了了保佑我那场音乐剧是芙宁娜的卡...

 

98L:你们搞音乐剧的...

 

99L:高价买的望远镜到了...我看看,准备齐全。

 

100L:朋友也是山顶票啊...

 

101L:祈祷nia

 

102L:我都不敢想象我要是买到了芙宁娜的卡我会是多么开朗的小女孩!

 

103L:我都不敢想,我要是中签名款实体专辑我会是多么开朗的小女孩!

 

104L ★DUEL★:可以打广告?

 

105L ★DUEL★:高价收梅洛彼得堡牌背七圣召唤卡,价格好商量

 

106L:我受不了枫丹音乐剧天天盲开票...

 

107L:受不了了我还要买新镜头...无语了能不能来个牛逼的长焦…

 

108L:我还要去同人展,无料制品妈妈还没给我图...救命啊...

 

109L:你是否听闻,打样色差

 

110L:我真实感受到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111L:制品有问题?只要有钱!都不是问题!

 

112L 背起我的小砖头:真实到惨痛...

 

113L:谁抢了我的钱!降温我都没有袄子穿了!!!!

 

114L:问一下,卡还接修图业务吗?

 

115L 背起我的小砖头:接的哟亲亲

 

116L:!礼貌问问排期!!!!

 

117L 背起我的小砖头:我今天就清完单了,欢迎来约

 

118L ★DUEL★:卡维...

 

119L 种蘑菇ing:你的钱都去哪里了?

 

120L:笑死了卡子被怜爱了吗这是?

 

121L:你们不要小看一个搞设计的人的赚钱能力啊!!!

 

122L:懂不懂!PR全家桶精通的含金量啊!!!!

 

123L:我丢,,,,

 

124L 背起我的小砖头:对了,急单加钱!

 

125L ALL:他是最能赚钱的,也是最会花的

 

126L:我服了…我都不敢想我要是PR精通我能省多少钱。

 

127L 种蘑菇ing:毕竟他一般经手的是几千万的大项目...对钱没什么概念

 

128L:几千万...

 

129L:天上掉一万我都能很开心

 

130L:两百块我就会变得开朗...

 

131L 种蘑菇ing:也许需要卡维哪天…真的彻底穷一下,才能意识到他花钱有多么大手大脚吧

 

132L 背起我的小砖头:我有吗?

133L:说起来我好想看卡买的钥匙扣...

 

134L:+1

 

135L 背起我的小砖头:我找找,之前思考收纳设计的时候玩过...

 

136L 背起我的小砖头:[图片]

 

137L:我草!!梦情!!!!!!!!!!!!

 

138L:是限定兰利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39L:卡出不出!!!我可以开价五个!!

 

140L:我受不了了为什么啊...我之前收了好久都没收到...卡是怎么买到的...

 

141L 背起我的小砖头:卖家找到我说他...呃,三个月之后白血病去世,想要把东西都出出去攒医药费...虽然看起来有点假,但是语气怪可怜的,我就三千全都收了

 

142L:卡知道现在溢价到多少了吗?

143L:大概有1W吧..还不算捆...都是烫兰那罗,受不了...

 

144L背起我的小砖头:夺少???????!!!!

 

145L:你们吃谷人....

 

146L:当时谁也不知道校长真的把森林书拍出来了...这一圈都是限定...

 

147L:收都收不到...我们赛博虚空防伪,卡子戴虚空看看有没有绿光。

 

148L 背起我的小砖头:有,好闪...像蹦迪

 

149L :卡,出我,求你了

 

150L ★DUEL★:高价收梅洛彼得堡牌背七圣召唤卡牌!

 

151L:赛少...那里流出来的排也没有新的好用卡啊...

 

152L:的确,监狱嘛...

 

153L  ★DUEL ★:牌可以没用,但我不能没有

 

154L:和我吃谷一样的心态啊

 

155L:太对了

 

156L:不过我把我入的周边当投资来看的,到时候他们火了出掉还能再赚一笔

 

157L: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今年塌方了

 

158L:那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吗?不是只有周边烂手里的吗?你怎么知道我推已经进去了?

 

159L:想起我最后剪掉的小卡…呜

 

160L:啊…我团最近回归,好像也要花钱…我还有钱吗?

 

161L:赛少是不是全都集齐了

 

162L DUEL:嗯,梅洛彼得堡牌背的还差最后一张就有三十张可以开用了

 

163L★DUEL★:之后再去约一些其他的东西

 

164L 种蘑菇ing:约流麻还是徽章?

 

165L ★DUEL★:流麻

 

166L ★DUEL★:卡维上次说我们可以用流麻打麻将。

 

167L ALL:带我一个

 

168L:流沙麻将(恍惚)

 

169L:荒谬中又带着一丝合理…

 

170L:在冬天一起打麻将吧

 

171L 种蘑菇ing:今年冬天有些冷呢

 

172L:小提买了什么吗?

 

173L:冷冷冷冷冷冷冷冷我的暖气呢

 

174L:要冻死了(๑ó﹏ò๑)

 

175L:袄子!我的袄子!

 

176L 种蘑菇ing:记得穿秋裤

 

177L 种蘑菇ing:买了一下冲泡饮品,然后给小侄女送了一些吃的

 

178L 种蘑菇ing:花钱的话…对了,之后禅那园会有植物展,我参与出资了,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179L:笑死,小提表示你们少来医院急救室看我就行。

 

180L:寸不己,,上次吃了毒蘑菇被送到提哥那里了…

 

181L 种蘑菇ing:医疗器材很贵哦…

 

182L 种蘑菇ing:上次意外损坏的医疗器材是宝商街一套房的价格

 

183L 种蘑菇ing:请珍惜生命。

 

184L:笑死了,最贵的还是命对吧!

 

185L:小提说的对!

 

186L:不管怎么样大家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TT

 

187L:特别是要记得存一点钱

 

188L:所以我的钱都去哪里了?被我吃了啊?那没事了。

 

189L:有的人,什么都没入,全都用来吃吃喝喝了

 

190L:我先来,648

 

191L:原来你也———

 

192L 出美露莘贴纸:梅洛彼得堡牌背卡?我有不少,要吗?须弥的论坛不错啊,看起来挺好玩的。

 

193L ★DUEL★:我要!

 

194L:恭喜赛少心想事成

 

195L:对哦我听说须弥的论坛是最好用的…以后可以dream一个高校大联合吗?

 

196L ALL:很想吗?做不到。

 

197L ALL:服务器维护奇贵无比

 

198L 种蘑菇ing: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199L 背起我的小砖头:等等这个ip

 

200L ★DUEL★:梅洛彼得堡…?等等,这份金钱交易合法吗?我刚考上正式风纪官…业绩?

 

201L 出美露莘贴纸:稍等朋友,停下来听我好好说,合法,您要是想走外交渠道我也可以去给沫芒宫打审批。

 

 

 

 

 

 

 

 

 

 

 

 

 

 

 

 

 

 恭喜赛少心想事成(?)

晚安

祝大家发财



我的心脏…被凌迟了…

阿兰.吉约丹…真正逝去的人原来只有你吗?


阿兰.吉约丹是枫丹最优秀的工程师,是最好的哥哥,是故事里的勇者,在伟大幻想中,朝着现世结局的逆行人。


他无法理解雷内的追求,接受了所有的失去。


他关上门,悄悄的离开了。


阿兰.吉约丹

你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梦见了什么?

哭死我了…




二编,补了新名片

哭的更难受了



三编:还是塔